瘦削男子嘴角一扬,悠然笑道,“文若兄素有见识,他既然举族迁往冀州,我郭嘉怎么也要跟过去看一看!”
董卓秉政之初,荀彧就悄然退回乡里,并以颍川乃四战之地为由,说服宗族随他北迁冀州,如今过去已快两年。
“袁绍罔顾大义,袭取冀州,又逼死韩馥。”负剑男子面露不屑道,“此等不仁不义之辈,却是难入我徐庶之眼!”
郭嘉瞥了徐庶一眼,叹息道,“元直兄,乱世之中,岂可被礼法所限?若能早日平定乱世,才是真正的大义哩!”
“倘若行事不择手段,人心难免随之崩坏。”徐庶不以为然道,“世族子弟所思所为,非我等寒门子弟能够理解。”
两人虽为同窗好友,在治国理念、行事手段上却大不一样。
“世族?”郭嘉苦笑一声,眼中隐有恨意,“十四年前,家父在并州刺史任上被人割去首级,小弟全赖宗族养活,每日酒钱都无着落,还说什么世族!”
熹平六年(公元177年)秋冬,汉廷遣夏育、田晏、臧旻率大军征讨鲜卑,反被檀石槐、槐纵父子设计,全军覆没。
郭嘉之父,时任并州刺史的颍川郭鸿,正是死在期间。
徐庶与郭嘉交往多年,此事自然早有耳闻,当即问道,“时至今日,是否查出凶手是谁?”
郭嘉缓缓摇头,表示不知。
“边地州府戒备森严,凶手竟能刺杀主官,来去自如。”徐庶沉吟道,“有此本事者,断非无名之辈,极有可能是当年鲜卑八部将之一!”
徐庶年近三十,比郭嘉大出十来岁,少年时意气任侠,对天下武道高手大多有所了解,昔日鲜卑八部将纵横边地、名噪一时,他自然早有耳闻。
不待郭嘉答话,徐庶继续道,“愚兄行走湖海之际,听闻当年丁原等人曾被八部将追杀,幸得吕布出手救下。昔日真相,或许并州诸将知晓一二?”
“吕布?”郭嘉神色一动,肃然道,“元直兄好意,小弟铭记在心!”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来到南北岔路口,不约而同止住脚步。
“阳城一带战火刚刚熄灭,朱俊又在中牟号召勤王。”郭嘉细眉一挑道,“倘若董贼东来,颍川必将生灵涂炭;眼前一别,再见不知身在何处!”
“郭氏族人早已迁居冀州,你如今也算了无牵挂。”徐庶强颜欢笑道,“愚兄此次携老母南下,当去投靠水镜先生,奉孝若有闲暇,不妨前来相聚!”
水镜先生司马徽,本为郭嘉同县长者,为人清雅,学识渊博,曾在颍川书院担任教习,于刘表安定荆州后南下襄阳,已在当地扎稳脚跟。
“小弟此次北上,如袁绍可为人主,自然留下辅佐。”郭嘉坦言道,“倘若不然,自当再寻明主。但刘景升不过坐谈之客,元直兄还需另做打算!”
“刘景升确非雄主!”徐庶颌首道,“只是荆州扼住南北要冲,人口富庶,犹在冀州之上,如今豪杰并起,或许自有雄主前来,伺机取而代之!”
“呵呵~!天下纷乱,时不我待!”郭嘉忍不住笑道,“元直兄,向来只闻良禽择木而栖,岂有守株待兔之理?”
“哈哈~!”徐庶一阵大笑,朗声道,“若无富饶之地做基业,雄主也难免虎落平阳、龙困浅滩,恐怕难有作为!”
两人这一番对话,虽然不过即兴之谈,却是各自性格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