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西服叹道:“谁说不是呢!”
那个中年男人看看不远处正在忙活晚饭的唐军余,对黑西服道:“喂,你有没有觉得,唐军余炒菜,还是有两下子的!”
黑西服笑道:“当然了,他干这一行,都干了十几年了。”
唐军余可听不到这两个人的评议,他现在正忙着呢,虽然十个碗的菜早已备好,可是,不说别的,光是出菜前加热,都足够他忙活一阵子的。
这会,他的牙齿上咬着一个烟头,正盯着刚从裤兜里摸出来的菜单看着。
去它的!
唐军余懊恼地嘟囔道,他本来想用油炸花生米拌腰果做一个菜式,为自己的堂哥们省一点钱,可是,在下午的时候,却受到了本家族几个颇有年纪的长者的质疑。
不能上腰果花生,只能上肉菜。
这。
让唐军余有点措手不及,一切都准备就绪后,若要突然增加一个肉菜出来,那可真让他为了难。
烧火的老头也在替他为难,帮忙想着办法:“军余,我看这样,我看鸡肉准备的很富余,比较多,不如用鸡肉再炒一个菜,你觉得怎么样?”
烧火老头的提议,正跟唐军余想到一起去了,他“啪”的一声合上了菜单:“就这么办,开工,做菜!”
做得早,就吃得早。
做得晚,就吃得晚。
早吃早利索。
大块大块的柴禾填进灶膛里,熊熊燃烧的火舌,舔舐着乌黑的锅底,大铁锅里,热气腾腾。
一只只托盘已经和拎着它们的小伙子们一样,严阵以待。
唐军余将手中的小铁锹在手中舞得上下翻飞。
他站在灶台前,双手握着锹把,不停翻炒着大锅里的菜。
说是翻炒,实为加热。
现炒?
神仙也来不及呀,此时,唐军余要争取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完十个碗。
就算只是冷菜加热,也注定要耗去他不少功夫与力气的呀。
时间短,任务急。
趁锅里另一个菜热着的时候,唐军余拿着特大号的铁勺子,先打第一个菜——鸡肉炒辣椒。
话说,唐军余往托盘上的碗中打菜的动作,一点都不像学校饭堂中双手抖个不停的打饭阿姨。
他的手,十分稳定,握着铁勺一挖一捞,再反手一扣,第一碗菜就已打好,接着,第两碗,第三碗……
唐军余打菜的动作,跟范云部队炊事班的班长倒十分相似。
干净,利索。
此时。
打牌的早不打了。
打麻将的也收工了。
吹水闲聊的,也开始四处找位子找熟人了。
顺着路,两挂浏阳满地红已经摆起,两筒钻天的花炮焰火也摆了出来,烟头也已经吹得红红的,随时准备点上火药捻子。
“点不点?”富余问着。
“先等一下。”
等了一下。
“可以点了吧?”富余又问。
“点吧!”五舅公公终于点头道。
“噼……啪!”
“吱……啪”,烟花一朵接一朵在天空中绽放开了,绚烂无比。
小孩们。
一个个捂着耳朵,大人们,纷纷呼三唤四吆喝着熟人坐在一起。
酒酙上。
茶倒上。
三堂婶早已带领几个老唐家的妇女,把包好的茶点包分到每一个坐席的人手中。
无论大人小孩,统统按人头来,一人一份,每一个小孩子,还额外有一封红包。
数额不大,两块钱,仅作为替小孩们压惊的一点点表示。
有些没有男人同坐的席面上,早有爱占小便宜的妈妈暗中指挥着孩子,先将那包五块的烟占了,孩子把烟抓在手中递给她的时候,她就假模假式的对自己的孩子道:“咱这一桌都不抽烟,这盒烟拿回去给爸爸抽。”
另一盒便宜一点的,则被另一名带孩子的妇女如法炮制,收入囊中。
那些没带孩子的女人,找不到伸手的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点小便宜,被两个把娃当成了工具的家长给占去了。
不说了。
说出来,没占到便宜的那些人一定会生闷气。
那就从饭上把便宜找回来吧。
多吃点,趁着带孩子的女人,照顾孩子的时候,比她们多吃点菜,就有了。
吃!
开饭!
话说,这一顿晚饭的开始,对前来吃席的人来说,其实,无非就是午饭的翻版。
十个碗的肉菜,在几个腿脚麻利手持托盘的小伴子手中,流水般送到席上。
煳得烂烂的大砣大砣的肘子肉、炒得香喷喷的鸡肉、大碗大碗的香酥鸭、撒着绿莹莹的葱花、色泽诱人的香芋扣肉、红椒入味生粉勾芡的红烧大鲤鱼……
手艺不凡的唐军余,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与技巧,居然把另一碗鸡肉,炒出了一种神秘的味道,让与席之人猜了又猜。
一个上门牙已经脱落了的老汉,夹起一块带着神秘味道的鸡肉,用后槽牙缓缓嚼着,一边嚼,一边对与他年纪相若的另一个老头道:“老曾,你尝尝,这是什么肉?鸡不像鸡,鸭不像鸭!”
那个老头也挟了一块嚼着,边嚼边皱眉头:“这个……感觉有点像野鸭子肉,嗯!应该就是野鸭子肉……”
不错。
唐军余居然把鸡肉,做出了一种野鸭子的味道出来。
唐若的伯伯、爸爸几个,在五舅公公的指挥下,到席间谢了礼后,又回了灵堂,这里到处都是可燃物,必须要一直看着火烛,严防走水。
今夜,对老太太这些儿女们,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考验呵,一个都不能少,要在这里给她守灵。
抓紧时间吃饭。
唐若跟她姐唐敏端来了饭菜,唐若的伯伯唐胜余道:“都吃吧!吃完了,再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