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尽,徐大郎拎着药箱出现在殿前。李行云撇他一眼,没有搭理。
小太监元宝瞧着眼色上前轰人“徐大夫啊,你怎么又来了呢?咱家不是说了让您回家么?”
徐大郎面露不屑,扬着脑袋从鼻子里往外哼字“我如今可是太后娘娘钦点来给陛下治病的,你也敢拦我?”
说着一把推开挡道的元宝,出声叫住了即将迈步进屋的李行云“公公既与太后不和,在这宫里能仰仗的也就只有陛下了吧。如今那姓昔的已入了大狱,我才是公公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是和太后一起来的,一直躲在柱子后面,该听的该看的是一点都没落下。知道了眼前的是令百姓闻之色变的行云大太监,知道了自己治疗了多天的贵人,正是当今天子泰安帝。
李行云看着这个拿鼻孔对人,说话大言不惭的家伙发出一声嗤笑。
“公公也别不信,先前的治疗没有成效,那是因为当时还差一味药引。现今药引已到,我治还是她治已然没了差别。”徐大郎自信笃定。
李行云垂首掩唇咯咯笑了两声,竟真将人迎进了屋里。
“咦~来这种地方都能碰到熟人?”
昭狱离皇城不远,算不上大,里面也没关押多少人。这为数不多的人里,有一半还都是昔语棠认识的。
冯光没好气的睨一眼被关进隔壁牢房的昔语棠,呸的一声吐掉嘴里叼着的稻草唧唧歪歪来了句“这他娘都能碰到,真他球的晦气!”
不知道被谁摆了一道,昔语棠心里正不顺,这会儿一见他这记吃不记打的劲儿就想教育一下。
还未动手,虎子就一脸笑呵呵的站过来打岔“昔姑娘怎么也进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咱们帮什么忙么?”
“帮忙?”冯光嗤声“要有那本事咱自己出去不好么。我说兄弟啊,与人又不熟,攀的这是哪门子交情。”
虎子伸手蹭蹭鼻子,得,好心又成驴肝肺了。
昔语棠扫了一圈也没看见于平,不由问道“你们帮主呢?”
“大哥不是在徐家村么?”虎子不解反问,又马上联想到什么,紧跟着问出一连串问题“昔姑娘被抓进来不会也是受了我们的连累吧?官府找到徐家村去了?那大哥也被抓了?”
听得这话,几间牢房里二十几个男人一时全都站了起来,集体眼巴巴的等着昔语棠的答案。
“你们的事还殃及不到我身上。”
这些人的情绪和眼中希冀的光,还真是看的她都有些不忍心告诉他们真话了。不去瞧他们,昔语棠找了处较为干燥的茅草堆带着青黛坐下。
“啧,这女人惯是个能惹事的主,我说虎子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成不。”冯光嘴上嫌弃鄙夷,那逐渐软下来的身体,却出卖了他松了口气的情绪。
“啊,四哥说得是。可真是庸人自扰之。”虎子也松了口气“那昔姑娘刚刚说大哥去哪了?”
昔语棠白冯光一眼,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如实与他们说了。
一来,假若于平要劫狱,他们好歹有个准备,也方便接应。二来,假若于平已经身死,也好叫他们知道,于平并未背弃他们,也不枉了他们兄弟一场。
“于帮主得知了你们被抓的消息,当天就离开了徐家村。”
“我劝他此事需当慎重,他却言你们建帮之时歃过血盟过誓,便是救你们不出,能死在一起也是无怨心甘的。”
她说的很缓,语气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却穿云裂石的炸响在众人耳朵里,扎在心头上。
没有人说话,他们就一个个的颓然而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虎子才干哑着声音问了句“大哥他,出来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