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凨璿听着,西虹做主帮他张罗了几样菜,正巧都是他现在愿意吃的,深邃的眉目间不显,心底下却起了些笑意。许这就是圣上曾经钟情于魏昭容的原因吧。无多情爱,却更感惜,她懂他。
所以,在她身边,他便觉放松,不怕暴露太多。是人都有情感,有情感便有软弱。他唯知,自己的软弱,不会被她拿捏。
“公子今夜可欲留宿?”西虹来到他身旁相伴而坐。
梁凨璿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明知圣上这会儿该在找他,他该回宫去见为好。
压抑,想想,梁凨璿便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那眼里似平静无波,西虹却在里头瞧出了动荡的色彩。
西虹并不过问,只又到门口去吩咐了一声,道:“取忘忧酿来。”
很快,酒菜上齐。西虹也陪他吃着,就只是默默吃菜,二人并不言语。
这是他所喜欢的相处模式,哪怕是这人才辈出的星月楼,也唯独只有西虹能得此殊荣陪伴在侧。
忽然,他说道:“用饭时将面纱摘下来吧。”
平心而论,西虹面上一直戴着薄纱,哪怕是吃菜用酒都不摘下,只会稍稍侧头避开,轻轻撩起面纱一角享用,光看那露出的眉眼,并不叫人惊艳。只有在他的命令下,西虹单独在他面前摘下过一次薄纱。来不及细品其长相,目光最先被一处吸引。原来,西虹的下巴脖颈处有一道疤。
那时,在他微微诧异的目光下,西虹诚实解释道:“奴家幼时曾负伤,痊愈后也是伤了嗓子,话音如此,蒙公子不嫌弃。”
听后,梁凨璿什么都没说,默许了西虹重新戴上面纱。
其实,那道疤并无碍西虹容颜。拆开看,西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平常,不知怎的,合起来看却叫人越看越爱看,越看越觉着舒服。许是西虹的表情一向温柔平和,尤其是一双秋波水目,明明里头藏着许多深沉,却并未干涸,更能感怀,只用那眼睛瞅瞅便能带给人抚慰似的。
是西虹自己介意,她的嗓子,她那道疤,不喜多说话,更不愿叫人看见。梁凨璿还可以做到体贴这点。
相处时间久了,梁凨璿曾赞过:“你话音如此,也不难听,别有一番韵味罢了。”
西虹听了,心下受用,打那之后,才是在他的面前话多了些。但她懂得,他不喜聒噪女子,又想她陪他说说话,不单单只是聆听。西虹聪慧,总能拿捏得很好,在他面前,既不多言,也不刻意无话。
此时,西虹并未依言摘下面纱,而是道:“奴家习惯了,无碍的。”
梁凨璿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他明说,西虹也知,她自己无碍,却怕是碍了他的眼。西虹无奈,只得抬手摘下面纱,却立即目光瑟缩闪躲,不敢看他。
梁凨璿又吃了几口菜,见西虹始终如此,好心道:“我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