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京似乎很喜欢余念为她画的画,不过一张薄薄的A4打印纸,那丫头捧在手心里看了好久。
这是阿京第一次喝酒,黄汤下肚便没了个节制。
再加上这果酒入口甘香,后劲儿却极大,阿京喝着喝着便醉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她嗤嗤的笑着,这大概是余念第一次听到阿京的口中发出声音。
咿咿呀呀的,就像锯子拉扯着木头,嘶哑异常。
可既还能发出声音,那便是有的治,阿京该去医院仔细检查,治好嗓子。
余念心疼眼前这个丫头,看着阿京,便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曾经的她,也如此谨小慎微的活着。
初到顾家,她害怕得很。
即使顾家大宅里的每个人她都熟识,可依旧觉得陌生且遥远。
人在这样无助的时候,总想着找个依傍,就像溺水的人胡乱的揪着海水中的浮木。
而顾垣城便是她的浮木。
她只想紧紧的抓住他,这种过分执着的渴求和依赖,害得她越陷越深,害得她再也没有办法把那个男人从她的心脏中剥离。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所有痛心彻骨的深爱便是从这份渴求里开始的,而这份渴求终究害人害己。
那个时候的她,大概和此刻的阿京没什么两样。
阿京只是一味的依傍着余还,丧失了理智,甚至不知道外面有何样广阔的世界,她又能有如何美好的生活。
余念知道,很多事情她是选不得的。
可阿京则不同,她可以选,自也有机会去选。
阿京喝醉了,整个人趴在石桌上,傻乎乎的笑着。
她拿起余念刚刚画画用的笔,又扯了张空白的纸来,她一笔一划的写着字,字如其人,漂亮娟秀得很。
余念侧过头去看……
爱。
她写了这样一个辛酸至极的字,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余念只觉得这个“爱”字最是深刻。
一个“爱”字,世人皆难解,看不清摸不到,却能让人痛心疾首,亦要为之俯首称臣。
余念让人将阿京送到自己的房里去,安顿她躺好。
这丫头即使睡着却也是蜷着手脚的样子,从心理学角度来讲,这样的睡姿代表她极其缺少安全感。
余念怕热,这屋子里常开着冷气。
她扯了被子将那小小的身体盖好,转身离开了房间。
*
余念端着两碗清粥来到余还书房的时候,他面前站着几个人。
如今,余念也不是曾经那白目痴傻的模样,他们口中谈论的事情,她也能听懂一二。
来的人似乎在对余还汇报着棉兰码头的营收……
顾垣城竟然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不再处处为难了。
彼时,余还端坐在太师椅上,纤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翻着面前的账簿,一页页看过去,唇角似乎多了抹苦涩的笑意。
他一早便猜到,顾垣城不会再为难他。
垣大爷不过都是碍着余念在他这里,不忍心那个养尊处优的丫头跟着他受苦罢了……
他若是被逼得破产,余念自然也少不了受罪。
余还一向了解他
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来来去去之间,能乱了他心智的不过只有一个余念罢了。
余还一抬眸,便正好看到立在门外的余念。
“哥,已经过去大半天了,你还没吃东西呢吧?厨房做了粥,我想和你一起吃一点的。”
余念并没有动弹,她只是端着托盘站在门外。
她身上的白色长裙被滚热的风吹过,视线掠过屋子中站着的男人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余还一抬手,便有人走到余念面前,将她手中端着的托盘接了过来。
“以后这种事情吩咐下人去做,你身子重,别累着了。”
话音落,余还便对着余念招了招手,让她进门。
他将手中的账本递过去,声音轻柔至极,“现在你也看得懂账本了,瞧瞧吧。”
余念将那账本接过来,不过只翻了两页,便合上,面无表情的将账本放回原处。
“码头的生意转好,挺好的。”
“你可知道缘故?”
余还沉声问道。
余念的回答自然避重就轻。
“码头生意好自然是大家齐心协力的功劳,这个月,鬼爷一定要给大家多分些红利下去。”
余念的话让站在周围的男人们爽快的笑出声,异口同声的对她道谢。
闲话几句,众人便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