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兰。
余念今天的心情不好,用言语来表达,便只有一句话了。
真特么的不开心。
一大早的,她还没有起床,便有人到她这里来传话,今天是姜年的生日,会有不少人登门贺寿,晚上要她务必过去吃晚饭,场面上的事情,余念总不能亏欠了礼数……
到这里,余念都没有发作,让她发了彪的还是因为那人最后补的那四个字。
阖家团圆。
噗……真是可笑。
余念认得那来传话的人,是姜年身边的。
嘴上虽然打着鬼爷的名号,可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来自姜年之口。
这些日子以来,姜年搬进余还的院子,隔三差五便会安排个人到她这里来假传圣旨。
余念虽然对自家哥哥宠幸姜年的行为表示又无语又愤怒,可她也不是个傻子,二十多年兄妹情在这里,哪句话是余还对她说的,哪句话不是,她自然心里有数。
想来,他家哥哥纵容她。
就算她拖着厨房里的老嬷嬷们跳皮筋跳长绳都未见他阻拦一句半句,有的重话,自然也不是出自他的口。
姜年既然敢派自己的人过来,便是想要看她生气发怒了。
如此,她便如了她的意。
那通传的人还没有从余念的房间离开,她便气得掀开被子下了床,床头摆放着阿京夜里为她倒过来的水,她二话没说便将那杯子和壶全部摔在了地上,怒吼道,“我和姜年可不是一家人!”
“如今,夫人和鬼爷已经长居一处了,小姐早晚要唤夫人一声大嫂的,今晚的生日宴,您还是不要让先生夫人为难。”
“这话是谁让你说的?我哥哥吗?正好,我也去问问他,到底要让我叫谁一声大嫂!”
余念怒意蓬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对那来通传的人发了火,她穿上鞋子便要去找余还理论,却还是被阿京拦了下来。
最冷静的永远是她,她拉住余念,对她摇了摇头。
余念分明在阿京的眼睛中也看到了一丝落寞和伤怀,可那丫头却安抚了她的躁动和怒意。
“阿京,你别拉着我,我要去找余还问个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姜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京的脑袋低垂着,那半长不短的齐刘海就这样搭在眼睑上。
“她现在是你哥哥登门入室的女人了,你总要给你哥哥一个面子,不要让他难做。况且,你也不希望自己成为那种刁蛮任性的小姑子吧?”
阿京对余念比划着,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熄灭了,不似以往那般的明亮。
余念依旧气鼓鼓的,可是看着阿京这伤心又不敢表露的模样,也不敢再继续闹腾去牵扯她的心思了。
或许,最难过的人,是阿京吧。
她不过是有了一个讨人厌的嫂子,可是阿京……却是失去了她最心爱的人。
余念深吸一口气,轻轻捋了捋阿京的头发帘。
阿京与世隔绝的在这宅子里住了十几年,自然不了解外面的流行趋势,她这个齐齐整整的刘海据说留了很多年,如今看起来,着实不适合她。
余念便让阿京将这刘海留起来,到时候,她可以帮她剪一个韩式小清新的空气感C字刘海,只松松垮垮的垂在两颊,一定比现在更好看。
如今这头发渐渐留着,正处在尴尬期,半长不短的齐刘海,着实不漂亮。
余念从抽屉中翻了个小卡子帮阿京把头发打理好,只露出那张璞玉般干净纯粹的小脸。
阿京是个漂亮的丫头,即使不打扮也鲜嫩好看,为什么自家哥哥还会喜欢姜年那个老女人呢?放着营养均衡的饭菜不吃,非要吃一口恶心人的大肥肉。
只不过这些话都是余念的心里话,她不敢同着阿京把这些话讲出来。
要知道,余还年少时期,也
有很多女孩围在他身边的。
可偏偏那个时候,他很有自己的主见,不喜欢的女孩总是会痛快拒绝,不给她们任何一点抱有希望的可能性。
分明以前的余还对待感情方面很认真的,怎么到了三十来岁,却变成风流浪子了?
有的时候,余念真的弄不明白余还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让姜年搬到他的院子去住,这都无妨,那是不是说明他是喜欢姜年的?若他真心喜欢那个老女人,她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可为什么偶然到她这里来,那家伙望着阿京的眼角眉梢却又处处有情,不过几句话,三言两语,便能逗弄的阿京小脸绯红。
他这种吊着小姑娘心思的行为若放在社会上就是渣男一个,偏偏无论是姜年还是阿京,都受用得很,被他吊着胃口,控制着理智,都像是疯魔了一般。
如今,这还是他坐在轮椅上,等到有朝一日他站起来了,可以自由到社会上徜徉的时候,又该有多少小姑娘被他弄得五迷三道?疯魔不堪?
余念知道,今晚姜年的生日宴,她是必须要去了。
她必须得睁大眼睛仔细瞧瞧,她家哥哥到底想要做什么?
大夫不是说么,哥哥在肃清府邸,她倒要看看,在他肃清过后,到底还会留下什么人?
*
最近的鬼爷,似乎在用尽力气克服对光的恐惧。
大夫帮他想了很多办法,也吃了些中药用来调理,他虽然能在阳光底下待一些时间了,可若时间久了还是会寒颤发抖,呼吸困难。
除了对过往那些痛苦回忆的恐惧之外,还因为余还从潜意识开始便出现了偏差。
他对阳光的感知不同常人,阳光给他带来的是寒冷和疼痛,所以见到阳光,便自然会有那样的条件反射,对阳光的畏惧是从身体和大脑发出来的,并不是简单的心理疾病。
派去余念院子里的人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正厅口的位置。
阳光能扫进来一些,却并没有那么突兀,他便安然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人并没有进门,便立在他的面前,恭敬的颔首。
“先生,已经知会小姐了。”
彼时姜年也从卧室走进了正厅,她依旧摇曳着自己的身体,拿着一颗偌大的红宝石耳钉往耳朵上带。
“小姐可愿意赏脸?”
问这话的是姜年,她给那人递过去了一个眼色,声音温柔和煦,就连笑容都是一副端庄贤惠的模样。
“小姐说和夫人并不是一家人,并未回我会不会过来。”那人垂首说道。
他的回答自然如了姜年的意,她就知道余念那个死丫头一定不会痛痛快快的来吃晚饭,所以便特意在余还面前问了这个问题,只为能让他早点看清自家妹妹的刁蛮任性,好让这兄妹二人多生出些嫌隙来。
那派去通传的人是姜年带来这院子的,提起余年来,自然没有什么好话。
可他这一出口,终究是用力过猛,带了过多的个人情绪。
“小姐似乎并不想来为夫人过生日,她很生气,砸碎了茶杯和茶壶,还说要找您来理论。”
“哦?”
余还微微挑眉,那双眼眸却看得眼前人汗毛直立,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他坐在那轮椅上,脸色却如鬼魅便骇人,唇瓣毫无血色,就连鼻息都微弱。
“小姐的情绪可是你能随便评论的?”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那双大手轻轻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微微收了收。就好像所有人命都握在他的手心里,一捏,便碎了。
“下去领罚吧,这宅子里的规矩不能坏。”
那张清俊的脸上轻飘飘的掠过一丝狠辣,眼前的人立刻跪倒在地,求鬼爷放他一马。
奈何这宅子里的规矩立在那里,谁又能放过谁呢?
他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