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现一片亮光,杂音和心跳声一起灌入耳中,露华想自己应该是醒了。
她还记得自己晕倒在了卢森堡公园,之后的意识十分模糊。黑暗中,泽田、三杉和见上领队的声音轮番响起,可是耳膜嗡嗡作响,他们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清;后来岬来了,她能确定,她闻到了他身上那种干爽的青草味道……再后来,有人试图抬起她,路德说,要救她……
朦朦胧胧之时,她好像听到了路德的声音,他已经赶到球场了吗?
一切的一切,都像一个短暂而变幻的梦,记得起部分情节,不记得开头和结果。偶尔,露华分不清是不是仍在做梦的时候,就会问自己一个百试不爽的问题:现在几点了?
露华睁开眼睛,确定能看到东西之后,缓缓扫视着周围:房间不大,有一排收纳备用医疗器械的储藏柜,还贴着布兰斯球场的徽章,这是在球队更衣室里;自己——正躺在一张医护床上,衣服没换,左手上插着吊针,床周围拉了一半帘子,露出一片空白,正对着门。
左手边还有一张床,这间房内没有其他人,她的个人笔记本、手机和背包好好地放在桌子上。球场墙壁的密封和隔音都不错,外头喧嚷的呐喊助威声在这只能听到一丁点儿动静,就像开始听一盘新录音带时,从带子最前头传来的沙沙电流声。
露华转过脸,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3点40分。从天亮的程度判断是下午,她应该没有昏睡到第二天,此刻距决赛上半场结束还有五分钟。
床头架上挂着四个空瓶,还连接着管子的输液瓶中,药液所剩无几,却不见医生。露华一点点试着坐起身,觉得不再头晕,就从床头拈了一块酒精棉,自己动手把针管拔掉收好,找到自己的鞋,推门走了出去。
“秋庭同学!”门外站着手持钥匙正要开门的队医,他一脸惊讶地看着露华,“你醒了?我正要来给你拔针。你去哪,秋庭同学?”
“我去厕所。”露华咬着牙说,那四大瓶药剂合起来是2公升液体,昏倒之后没有人扶她解决,膀胱在抗议了!可以说她是被憋醒的!
队医大叔帮她拿着全部东西,寸步不离地跟着露华,不停地唠叨着“年轻人保养精气神的重要性”。露华老实地接受批评,小心地让医生扶着自己,一步走三秒,走走停停,最后十分虚心地问:“先生,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血管抑制大脑,导致晕厥。”队医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瞪着她,叹着气说,“你这种情况我见过很多,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日没夜地熬夜,越来越不重视保养身体了……以后你一定要注意,不要伏案太久、熬夜、长时间空腹,晕眩症影响脑部和颈椎,是会复发的。你不想早早就偏瘫,坐轮椅吧?”
露华吐吐舌头,最近兴奋过头,有些过分透支精力,是身体向她提出了抗议!她连连点头表示会吸取教训,今后哪怕失业也绝不再通宵加班!
回到诊疗室又接受了一番简单检查,脑部和血压都很正常,队医大叔终于放下听诊器,露华以为她可以回到球场去了,不料他看看时间,说:“补时已经结束了。在这儿等他们回来吧。”
露华欲哭无泪,只好问队医:“您过来的时候,比分怎么样?”
队医大叔皱着眉头,似乎正在进行思想斗争,露华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最后队医无奈地说:“1比0,德国队在第25分钟时进了一球,是那个11号踢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