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了茶壶茶盅进来,却见池羲光碗里已经空了,想是饿得狠了。
于是倒了茶奉上:“您喝口茶,往后的事再慢慢想就是了,再为难的事也总有法子解决不是?”
池羲光还是不答话。
谢华绍难得嘴快一次:“改名换姓,隐藏身份,找个地方安稳度日应该不难。”
谁知只听“砰”地一声,池羲光竟面皮紫涨拍案而起道:“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池家的十四爷,我爹的儿子!不改!”
晏贞劝道:“您别动气,谢二哥也是好心帮您出主意呢。”
说着,那双机灵的眼睛一转,快人快语地道:“您眼下不还没有表字嘛,不如取个表字来用,不就成了?”
话音未落,池羲光的眼刀就削了过去:大哥,你有没有读过书?表字是这么用的吗?!
分野坳的前朝老屋里议论着姓名,不无剑拔弩张,而远在百里以外的京畿道,怀因县郊一处毫不起眼的小宅院里,也有人说起了姓名。
林憬还坐在小杌子上给盈持换药,先用药水打湿了缠绕的布条,只是揭开时再小心也难免牵起模糊的血肉来。
看着盈持毫无血色的脸与紧闭的眸子,紧抓着圈椅扶手的指尖细细地打颤儿,林憬还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多谢你。”
他轻声道。
盈持仍闭着眸子,澹淡地:“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只是说着,忽又想起什么似地微启双眼,“不然,你以为我很看得惯他么?”
语气再淡也难掩厌恶。
林憬还黯然垂下长长的睫毛,替池羲光深感愧疚。
池家一干人等被锁拿,池嘉行直接下了诏狱,其余悉数投入都察院大牢。
遭到劫持不知所踪的池羲光,反因祸得福。
这显然事先已在盈持的计算之内。
“姐姐。”
门咿呀地开了条小缝,只见小素端着一碗糖蒸酥酪进来:“有好吃的。”
林憬还便起身上前接了小素手中的盘子,让小素坐在桌前吃着,自己则将换下来的布条与药酒等物端了出去。
等回到屋里,又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同盈持商量:“这两日得了闲,我就往京兆府走一趟,趁乱着先将你们家的身契赎回来。”
盈持正待点头,不料小素扭过头来问道:“姐姐,身契是那种红色的纸吗?”
“是红色的……”
“那两张纸,我们的身契,在祖母那里。”小素放下手中的小勺子,小腿儿一曲蹦下椅子,来到盈持身旁,将小嘴儿凑近盈持轻轻地道,“在祖母最大的那口樟木箱子底下。”
盈持的视线与林憬还的隔空对了一下,惊讶极了。
“你是说我们俩的红契是祖母收着的?”
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