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兆:“在哪里?”
伯夫人:“可看真切了?”
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那北斗魁星的斗字下,有孩儿当年顽皮用金漆加的一条小尾巴,孩儿再不会认错!”
伯夫人挥一挥手,屋里头服侍的下人都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方听伯孝龄将笔庄之事一一道来。
“老爷,那锭墨倘若真的遗失了,或是旁人不晓得的,得了用掉了,也就没什么事了,反倒不留后患,可如今突然在京城出现,又被人当宝一样买了去,会不会出事啊?!”
伯夫人骤然听闻此事,不免心下着急,见伯兆垂着脸只蹙眉不语,便紧张起来。
“老爷,孝龄与冷家三姑娘的婚约已定,过两年便可成亲,这中间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我知道!”伯兆沉闷地道,“你以为我不担心这些吗?”
屋子里的空气一扫方才的明快与其乐融融,随之凝重了起来。
伯夫人多思,有些坐立不安地试探:“那两个孩子会不会也在上京?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找一找?”
伯兆这才抬眼朝伯夫人看去,细细打量了伯夫人的眉眼,半晌却转而问伯孝龄:“你认得那买墨之人么?”
“孩儿不认得那两个姑娘,但认得与她们一道的那个林憬还。是司徒师兄在率性堂的同窗,孩儿常见他俩一块儿,还有西北侯府的二爷严长定,三人似乎相交甚笃。”伯孝龄似又想起什么来,“哦,之前孩儿曾在固山见过他,此人竟一剑杀死了一只老虎!”
伯兆听了十分惊讶,转而更添烦恼,心中无底:“先遣人去打听一下,那买墨的人家是什么来头,想办法将墨拿回来。”
伯夫人方松了口气。
转眼见伯孝龄面带愁容,遂上前拍着他的手安抚道:“别担心,不过是一锭墨罢了,咱们也可以不认的。此事你爹爹与我定会处置妥当,你只管安心读书,日后你就是冷家的女婿。”
伯孝龄见伯夫人说得轻巧,可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块李墨是伯家祖上传下来的,世交之间皆有知晓,不是嘴上说不认便能不认的。
“爹爹,娘亲,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惹人非议?孩儿以为,若是人还在,自当再找找看。”
眼下情况复杂了,伯孝龄顾虑重重,说话间便没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轻。
“怎么不好?你糊涂!”
果然伯夫人生气了,丢开他的手,有些话不吐不快。
“那素家远在江南道,早已家破人亡,门庭败落,最坏的是亲戚贪婪无比,连两个小姑娘都容不下!当年你父与我也是生恐被那些人得知之后勒索,才压下这桩婚约,于人前半点不敢声张,在他们跟前更是连信物都不敢提一句!倘若被那些人知道了,定然要纠缠不休,我们从此不得安宁!”
伯夫人回到座上,捻起一块山药香糕来,放在口中慢慢品尝,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方又温和看向伯孝龄。
“人是要找的,但谁知她们如今流落在什么样的地方?你爹爹说得对,先将那墨要回来是正经。后面若是凑巧将人找着了,你爹爹看在与素御史旧识的份上,依情况总会帮扶一把。”
“哥哥,爹娘这么做没什么不好,已是很周全了,”伯卫萱一直安座在旁静静听着,见伯孝龄犹豫不决,于是从琴凳上起身,走到跟前好言相劝。
“你与冷三姑娘的婚事是三书六礼,文定已过,只差请了好日子,将嫂子迎进门来了。这上京城如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若是早年与素家有过口头婚约之事闹了出来,你让冷三姑娘如何自处?且我们与冷家结亲不成反成仇人,难道要从此交恶?”
说着,伯卫萱又捧起茶来给伯孝龄:“哥哥,你好好想一想,你可是爹娘的嫡长子,肩上的担子不可谓不重。还有,那素家姑娘离家出走,这些年在外无亲无故地,不知会落到什么样的境地。妹妹常听人说,这娶妻娶贤,可是会影响家中三代人的。请哥哥三思啊。”
伯孝龄接过茶盏,听得妹子这样说,心下自愧不如妹子懂事,于是点点头道:“孩儿都听爹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