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睡觉前,青衿这才回来,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给思宁。
原来昨天下午,二福晋去了大福晋处说话,这两妯娌,虽然各自的丈夫不见得多和睦,但是她们两个倒是挺和睦的。
正说着话呢,佟佳氏过来请安,钮祜禄氏本已经免了佟佳氏的请安,但是佟佳氏勤勉,依旧每日早晚都要过来一趟,钮祜禄氏见她坚持,也不好再推据,便只能由着她了。
结果今儿也是巧了,佟佳氏正给钮祜禄氏行礼呢,钮祜禄氏的肚子突然一痛,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二福晋吓了一跳上去扶她,结果撞到了正在行礼的佟佳氏,佟佳氏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最后两人都动了胎气,立时就要生产,二福晋吓的脸色惨白。
幸好钮祜禄氏跟前的宫女有经验,立刻找了太医收生姥姥进来,将两人各自抬进产房,否则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呢。
思宁听着这个经过,也有些无语,这还真是巧合啊?不过也有些太巧了,而且二福晋撞倒佟佳氏,说不得又是一场公案。
思宁左思右想,到底让人把这事儿原原本本给绵怡说了一下,先看看他的意思。
绵怡只传回来四个字:一切放心。
思宁见他如此,也就不操心了,反正是他自家事,自己倒也不必操心太多,还是得先管好宫里的事儿。
这几日如贵人和皇后又走的近了,而且根据眼线的消息,如贵人这几天一直都在喝药,好像是在调理身体,思宁心中隐约明白,看起来如贵人也按捺不住了。
不过也好,宫里的这池水,现在虽然看起来平静,却暗潮涌动,如贵人现在掺和进来,只怕也是无济于事的,无非给自己添几分安身立命的本钱,与大局无碍,嘉庆也不是这么容易被糊弄的人。
思宁想明白这一点,也不再理会她们,只安心做自己的事儿。
思宁在避暑山庄一直住到九月,原本想要赶着乌林珠生产前回去的,但是最后到底没能赶得上,她们这边才刚准备出发,乌林珠那边消息就传过来了,乌林珠安全产下一子,嘉庆龙颜大悦,重赏乌林珠,还额外赏下了乳母夫妇一对。
思宁听了也高兴,跟着赏下了许多东西,皇后也跟着赏了东西。
思宁看着皇后像是缓过劲来了,倒也把面子上的事情做足,亲自去皇后宫里谢了一回。
去的时候,皇后的面色已经不错了,坐着和思宁说了许久的话,也不见疲惫,思宁知道她约莫是好了,不过她也早知道,皇后的病不过是心病,要好肯定分分钟的事儿。
不过既然好了,那自己就得做好她反扑的准备,因此思宁只是应付了她几句,便回了自己住处。
等回了圆明园,思宁一边张罗着给乌林珠送些坐月子的东西,一边去了武陵春色看了一回自己的两个孙女。
因为佟佳氏还在病榻上躺着,因此二格格如今也养在大福晋跟前,思宁看了一下两个格格,大格格白胖,长得有点像乌林珠,思宁一眼就喜欢上了,而二格格也白净,却是瘦弱些,长得应该是比较像佟佳氏,不过却也是个美人,思宁一样喜欢。
她将两个孙女都抱了抱,倒是让一边的奕煊有些吃醋,伸着手也要玛嬷抱,思宁笑的不成,也将奕煊抱了抱。
奕煊有些小得意的窝在思宁怀里,偷偷在思宁耳边给她说,自己给玛嬷留了好吃的点心,一会儿都给她。
这可把思宁给心疼的,又忍不住亲了亲奕煊。
等看完了孙子孙女,思宁这才回了自己住处,回去的时候,给乌林珠送东西的也回来了,她给思宁学了一下乌林珠孩子的长相,说是白白胖胖的,很有福气,公主也好,面色红润,身体健康,还说等坐完了月子,要来看她。
思宁很满意,又问了一些公主府里的细节,听着额驸对公主也多有体贴,心中这才安心,她虽然不怎么相信爱情,可是她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得好的,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拥有自己未曾拥有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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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嘉庆来了思宁屋里歇息,正好与她说起了乌林珠的孩子,嘉庆十分高兴,笑着道:“这孩子是乌林珠的第一子,等他周岁,我要亲自为他赐名。”
思宁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笑着应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就歇下了。
等到了十月份,眼看思宁要回宫了,乌林珠也终于坐完了月子,她洗漱一番,给园子里递了帖子,嘉庆同意了。
乌林珠进来之后,先去了嘉庆那边请了个安,嘉庆留女儿喝了一杯茶,又说了几句叮嘱的话,就把女儿打发了,乌林珠也急忙去了思宁处。
思宁早就等着她了,一进来,就把女儿拉进屋里说话。
思宁先是把乌林珠上下打量了一下,看着她气色极好,整个人也挺开朗的,心中安下了心,然后又细细问她这几个月怀孕的情形。
乌林珠当然一一说明,她的害喜反应是比较严重的那种,不过经过思宁派过去嬷嬷的调养,再加上府医的从旁看顾,到底是熬过来了,等到生产的时候,倒是挺顺溜的,很快就生下了,也没受什么罪。
思宁又小心问了问额驸的情形,说起这个乌林珠倒是有些羞涩,扭扭捏捏的说,额驸对她很好,她害怕额驸跟前没人伺候,想要将身边的宫女开了脸给他,额驸也没要,反而安慰她,日后会好好待她,让她不要多想。
思宁听着还算满意,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你们小两口相处的好就好。”
思宁心里清楚,不管额驸这副作态,是因为乌林珠也好,还是因为乌林珠身后的绵怡也好,只要他能一直待乌林珠一心一意,那就是好事,要是事事都要论证个明白,那这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说完乌林珠的事儿之后,又说起了刚出生的孩子,一说起自己的儿子,乌林珠真是有说不完的话,一会儿说他眼睛乌溜溜的,像是黑葡萄似得漂亮,一会儿说他特别听话,晚上也不爱哭。
只是有些遗憾,今早起来他正睡着,自己就没把孩子抱过来,等他大些了再给额娘看。
思宁笑着点了点头,又把嘉庆要给她们儿子起名字的事儿说了,乌林珠满脸的欣喜:“真是件大好事儿,若是额驸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思宁看着闺女,叹了口气,这索特纳木多布济也不知道给她女儿下了什么蛊,真是张口闭口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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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林珠入宫之后没几天,他们一行人就回了京城。
思宁又回到了翊坤宫住下,宫里的事儿也开始着手准备了起来,今年的颁金节和新年都需要她张罗。
不过思宁也没费什么事儿,去年已经张罗过一回,这回也熟了,就没有去年那么费劲。
很快就准备妥当,节日当天,嘉庆还夸赞了她几句,给她多赏了一道菜。
这回总算没让皇后当众难堪,皇帝按着规矩给了皇后赐了菜,只是皇后看着比自己多一道的思宁,这菜也吃着不香。
她心里琢磨了一下,她现在隐忍的已经足够了,等过完年,还是得着手将权利收回来一些,否则就真的不受控制了。
第二年是嘉庆九年,又是一年选秀年,同时在这一年,也要给绵忱相看福晋。
绵忱这小子,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思宁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他脱口而出:“喜欢漂亮的!”
思宁简直无语,绵怡皱着眉教训他:“娶妻娶贤,怎能只看皮相!”
绵忱道理倒是挺多:“贤不贤的,十来天就能看明白吗?倒是皮相,这可是一眼就能看清楚的。”
绵怡被他堵得没话说,思宁也忍不住笑出声。
绵忱还挺洋洋得意:“额娘,您也别替我操心,儿子就想悠闲自在的过些舒坦日子,别的一点都不在意,您看着合适儿子就成。”
思宁心下叹息一声,这孩子,看事情倒是挺准的。
绵怡看着弟弟,也是欲言又止,有些话不好说,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原以为这个弟弟不着调,得细细与他说清楚了,没想到他倒是门儿清,早就看明白了局势。
思宁将小儿子招到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额娘一定给你找个和你匹配的福晋,哪怕是求你皇阿玛也一定做到。”
绵忱嘻嘻一笑,谢过了思宁。
说完了绵忱的事儿,思宁又问起了之前佟佳氏早产的事儿。
之前绵怡给她传话说一切放心,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思宁心里着实有些好奇。
绵怡倒也不避着弟弟,直接道:“应当是有些巧合在里头,但是二福晋也未必是无心的,她之前受了自己府上妾室的气,只怕是对佟佳氏也有些心结,我找了福晋屋里的人问话,说当时二福晋坐的离佟佳氏还有段距离,却不知怎么的,走过去的时候,稍微碰了佟佳氏一下,佟佳氏本来就受了惊,结果就摔倒了,可是这事儿也就是个猜测,后头二福晋也足够谦卑,还亲自来给佟佳氏道了歉,倒是叫我不好做些什么。”
绵怡后头的话没有说,但是脸色很是冷凝。
思宁蹙了蹙眉,没说话,其实这话也不好说,即便是瓜尔佳氏真的有错,绵怡这个大伯,也不好管到弟弟后院里头,这件事也只能这么不了了之。
思宁叹了口气,许久才道:“你福晋怎么说?”
说道福晋,绵怡的神情才松了松,温声道:“她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事儿有些不妥当,也就不和二福晋来往了,而且还因着这事儿,心中多有愧疚,将佟佳氏接到自己院子里,亲自照料。”
思宁看着钮祜禄氏行事也算妥当,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好好照料佟佳氏和二格格,不要再出什么风波了。”
绵怡点了点头。
绵忱在一边撇了撇嘴:“这些后宅之事就是麻烦,等我日后有了福晋,我就再不要其他格格侧福晋,也省了清净。”
绵怡气的又斥责了他一句,但是思宁却笑眯眯,只希望他真的能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