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木子叮嘱他,“你先在这儿坐会,我让后厨给你做些补血的菜端上来。”
等她走了之后,卢延就再也忍不住困倦,单手撑着脑袋闭上了眼。
从坐下到现在,他的眼前老是出现一些模糊不清的残影,脑袋也晕的厉害。
闭上眼,残影一股脑的显露出来,拼凑成一幅完整的记忆画卷……
烈火炙烤着大地,院里连只多余的鸟都不愿意踏足,地上更是热的烫脚。
少年卢延就在烈日下光脚扎着马步,汗水沿着他的额头不断流下,有些流进了眼睛里,辣的他睁不开眼,嘴唇更是发白,干的起皮。
卢延身前站着一名满头华发的老人,即使在自己家里,也依旧穿着铠甲。
即便满头华发,老者却精神矍铄,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卢延,看着他的动作在旁督促道,“腿分开,丹田沉下去,背挺直,身子不要抬太高……”
按着他的标准,小卢延一个劲儿的调整姿势,脸上汗水流的更加凶猛,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实在是撑不住了,卢延膝盖一弯,直接跪了下去。
“哼!”老者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不屑冷哼,嘲讽道,“这才三个时辰,怎么就撑不住了?昨天出去打架的时候,不是还厉害的很嘛!”
小卢延仰着脸,眼前却只有一堆看不清的重影。
凭着直觉将脸对准那名老者,卢延的嗓子沙哑不堪,“义父,我错了……”
被换做义父那人却不肯放过他,仍然厉声道,“错了?你告诉我,到底是错哪了?!”
少
年卢延紧抿了嘴,心里拧着一股气。
义父见状不满道,“说不出来?那你就继续跪着!等什么时候能说出来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义父作势就要走,小卢延见状泄了气,自暴自弃道,“错在打架,我不该招惹那些王公贵族们……”
“不对!”义父狠狠斥责他,“错不在打架,错在你窝里横,打自己人!”
“昨日那些少爷们,要是真跟你打起来,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被撂倒?可你忘了,咱们是军人,是要守护一方百姓的,不是利用自己的一身武力去仗势欺人,残害弱小!”
小卢延受教的低垂下了头,义父还要再训他几句,就见他身子晃了晃,载倒在了地上。
义父赶紧从地上将他的小身子抱起来,找了大夫来看,说是中暑晕倒了。
小厮喂他喝完药,义父进来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还没醒?”
小厮如实摇头,义父轻叹口气,接过他手里的药碗,自己坐到床边,一口一口喂给卢延。
有几勺药没进嘴里,而是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义父拿手边干净的帕子替他把嘴角的药渍擦干净,沉声道,“小延,我知道你醒了……”
宁木子端着后厨做好的饭菜回来,就见卢延撑着脑袋在桌边睡着了。
放下手里的托盘,宁木子晃晃他,轻声道,“卢延,醒醒,该吃饭了。”
等了一会儿,睡梦中的人还是没有清醒,宁木子稍微提高了音量叫他,“卢延,卢延?”
好大一会儿,卢延才算是睁开眼,他眼底还带着些迷茫,懵懵懂懂的看着宁木子,“我在哪儿?”
“嗯?”宁木子犹豫了会儿,这才发现卢延像是睡蒙了,耐心回答他,“咱们在后院啊,现在该吃饭了,先去洗把脸。”
卢延闭了闭眼睛,感觉原本昏沉的脑袋比原来轻快了一些。
他刚刚好像做了个梦,梦醒之前,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忘记,可一睁眼,还是什么都记不清了。
宁木子端来的是道鸭血粉丝汤,不仅消暑气,还能补血。
卢延盯着那碗汤看了一会儿,老半天才起身去洗脸。
凉水洗过脸之后,确实清醒了不少,刚才做的那个短暂的梦,也更加含糊不请了。
拼命的逼着自己想下去,也只能勉强感觉到,梦中似乎有一个特别不愿意忘记的人,不过并不是宁木子。
见他神色有些反常,宁木子好心关怀道,“怎么了,是不是脑袋不舒服?”
“不。”卢延微微摇头,犹豫了一会儿,坦白道,“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人,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宁木子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有些哭笑不得,“你都失忆那么久了,不记得当然是正常的了,记得才奇怪吧?!”
看卢延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宁木子将筷子塞到他手里,催促道,“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你现在受了伤,要好好补补身体,先吃饭,现在想什么都没用!”
卢延点头,也不再多想,左右不过是一场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