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奶奶的照拂下,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了下去。
酒楼有魏有才派来的管家帮忙打理,宁木子几乎不用操心,魏东中间又寄了几封信回来,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卢延始终杳无音信。
卢家村落下第一场冬雪的时候,陈奶奶正坐在火炉边赶制一件兽皮大衣,火火则围在火炉边上,耳朵一抖一抖的打着瞌睡。
宁木子已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除了肚子显怀,四肢倒还纤细,挪动的时候有些吃力,宁木子扶着腰,缓慢来到窗户边。
刚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外头的风就灌了进来,将窗户给撑开。
宁木子被灌了一兜帽的风雪,披风也被灌得鼓鼓囊囊的,她将手伸向窗外,有雪花落在指尖上,有些冰凉的感觉。
陈奶奶缝衣服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赶紧劝宁木子道,“姑娘,别在窗户边站着了,外头风大,您可别再冻感冒了!”
前几日才刚染了风寒,宁木子接连打了好几天的喷嚏。
因为她如今有了身孕,吃药什么的也不方便,这风寒一连拖了好几天也不见好全,这些天才略微转轻。
“不碍事。”宁木子朝陈奶奶讨好的笑笑,还是乖乖关上了窗户。
放针线的筐子里放了双还未做成的虎头鞋,小老虎瞪着一双大眼睛,煞是可爱。
宁木子从筐子里扯了段线,顺着缝合的针脚又续上一段。
陈奶奶在末尾打了个结,线头一咬,一抖开大衣就做成了。
“姑娘,快试试。”陈奶奶把衣服在宁木子面前抻开。
脖颈处特地多缝了一圈柔软的皮毛,低头呼气的时候在鼻子旁来回环绕,宁木子捂住鼻子,很快就打了个喷嚏。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陈奶奶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不厌其烦的叮嘱道,“姑娘,外头那么冷,这些天您就别出去了!”
宁木子低头笑了笑,答非所问道,“快过年了。”
今年雪下的晚,今日这场还是入冬以来下的第一回,离过年也就差了半个月。
陈奶奶收了声,将宁木子脖间的带子系的更紧了些,低声道,“这回过年我就不回去了,就在这儿陪着姑娘。”
“陈奶奶?”宁木子略吃了一惊,忙道,“年还是要回去过得,我这儿一个人也不打紧。”
“哎呦!”陈奶奶装作一脸嫌弃的皱了眉头,烦躁道,“我这把老骨头,已经过了几十个年了,儿女也一块过了半辈子了,过年有什么稀奇的呢?我就在这儿陪着姑娘你,哪也不去!”
说话的时候,陈奶奶一双眼睛不时看看宁木子的肚子。
宁木子怕冷,出门必定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她身子又重,穿的又厚,动起来的时候像只软乎乎的毛熊,就是脸蛋还小的可怜。
陈奶奶跟她待的越久,也就越心疼她,留她一人在这儿过年,陈奶奶是绝不会放心的。
宁木子自然也明白陈奶奶这么做的深意,除了感动,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年关将近的时候,张秀才送来了几副对联。
陈奶奶正在院子里扫雪,宁木子还赖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不舍得起来。
张秀才呵着冷气,两只手交错着插在袖筒里,腋下夹着一沓对联,到门外先跺了跺脚,把靴子上沾着的雪给抖干净,接着才进了院子。
“陈奶奶,您正忙着呢?”
张秀才笑着同陈奶奶打招呼,后者只是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张公子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老婆现在有事在身,暂时还脱不开手。”
“您忙,您忙!”张秀才赶忙应着。
将院里石凳上的雪都扫干净,一抬屁股坐了下去。
隔着厚厚的棉布衣裳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冷意,张秀才没坐一会儿就又站了起来,踱着步子呵气取暖。
陈奶奶地还没扫完,也没空搭理张秀才。
张秀才自个儿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无趣的很,干脆主动问道,“陈奶奶,木子起了吗?我这儿新写了几副对联,想着给木子送上几副。”
张秀才是十里八村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加上字写的又好看,过年上门求对联的人,几乎将他家门槛都给踏破,媒婆们顺带也来提一波亲。
自张秀才退婚以后,还没听说他跟谁家的姑娘又订了婚,这张秀才在媒婆眼中可是一枚香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