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奶奶一听他要见宁木子,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将扫帚往旁边重重一放,冷声道,“我们姑娘还没起,她什么时候出来,我这老婆子也不知道。张公子把对联放下走吧,等姑娘走了以后,我自然会转交给她的。”
张秀才听罢侧身看了看宁木子的房门,又看着满脸冷意的陈奶奶,讨好的笑笑,“不碍事,我就在这儿等着,等木子醒了,我再亲手给她。”
陈奶奶冷哼一声不满道,“你爱等就这么等着吧!”
宁木子在屋里就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跟张秀才的传闻在村子里愈演愈烈,最后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已经不知被污蔑成了什么样。
知道这些传闻之后,她就一直都在避嫌,能不见张秀才就不见,即使见了面也装作不认识,奈何张秀才实在太过死心眼,一次一次的非要上门。
宁木子把外头的衣服飞快拿到被窝里,等暖热了之后才赶紧穿上,顺便披上陈奶奶新做的毛披风,这才慢吞吞的出了屋。
陈奶奶也不是狠心的人,看张秀才在外头懂得狠了,即便再不愿意,还是给他倒了杯热茶过来,“天冷的很,你别在我们这儿冻病了,到时候传出去又是我们的不是。”
宁木子现在在村民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的,就算当众喝口水都要被背地里吐槽,凡事出了意外,总之怪到她头上就对了。
陈奶奶不止一次跟这些无知的村民理论,最后总是被气的半死。
“多谢。”张秀才笑着接过,一仰头下去灌了个干净,冷掉的四肢又重新暖和了起来。
宁木子出来的时候,就见张秀才整个脸蛋都冻得通红,不住的呵气跺脚取暖。
她才刚从有温暖火炉的房间里出来,被风一吹就有些受不了,张秀才却在门口等了这么久。
将房门开的大了一点,宁木子站在侧边,示意张秀才,“进来坐吧,外头冷。”
张秀才小狗一样,听到这话就亮了眼睛,夹紧了对联就往屋里走。
温暖的房间跟寒冷的室外形成了鲜明对比,张秀才坐下之后舒服的叹了口气。
宁木子见此有些愧疚,心虚道,“陈奶奶也不叫我一声,让你在外头等那么久。”
“不不不,不怪陈奶奶!”张秀才连连摆手,将这事儿跟陈奶奶撇清关系,拿出自己夹了一路的对联,展开给宁木子看,“木子,我这儿多写了几副对联,这就想着给你送过来。”
哪有那么多多余、正好,宁木子自然知道这是张秀才特意写给她的,不过是怕她不收,这才特地换了个说法。
宁木子自然心知肚明,可这事儿若是她主动开口,那就牵扯不清了。
接过张秀才送来的对联,宁木子展开看了看,神色自若的赞赏道,“字写的不错,笔走龙蛇,威巍大气,有心了。”
宁木子略翻了几张,场面性的赞赏了张秀才两句。
可这张秀才却是个不经夸的,被宁木子夸这一通就有些飘飘然了,眼睛灼灼的盯着宁木子,“过去你是不懂这些的,现在怎么会了?”
张秀才想当然的以为宁木子是为了自己才会的,他这样脑补着,就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机会的,心里也跟着美滋滋的。
宁木子神情一顿,惊觉自己差点儿暴露,抿了抿唇,神色自若的笑道,“这些我原来也是不懂的,都是后来卢延教我的。”
张秀才脸上的笑容被按了暂停键,他梗着脖子,傲慢道,“卢延不就是一个猎户吗,怎么还懂得这么多?”
除了打猎,居然还懂得书法,更为可气的是,他都走了那么久了,居然还让宁木子念念不忘,宁木子明明应该是喜欢他的!
宁木子轻飘飘看了张秀才一眼,他就偃旗息鼓的闭上了嘴,一脸挫败。
“这些你都不用送的。”宁木子把对联卷起来放好,认真道,“对联我也能找人写,你也不必跑这一趟,平白挨了一顿冻。”
张秀才赶紧解释道,“我这不是想着你身子不便,再说了,他们写的肯定没我写的好!”
宁木子轻笑了两声,冷淡道,“我不方便,还有陈奶奶可以帮忙。对联这种东西,关门上不过就是讨个吉利,好不好看都是次要,心意到了不就好了?”
张秀才心情落到了低谷,宁木子又狠狠的踩了一脚,“以后你还是少来吧,我不想让别人老说闲话,咱们还是避点闲。”
“可是……”
张秀才梗着脖子正要解释,陈奶奶从外头进来提醒道,“张公子,外头又要下雪了,您看要是没事儿的话就赶紧走吧。”
张秀才离开的时候,陈奶奶以防万一给他怀里塞了把伞。
路上下起雪来,张秀才将伞一乘,里头掉出个装着银子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