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想来她也不是那等鲁莽之人,他应该相信她。
像模像样的号了一会儿,卫若衣方才缓缓站起身来,语气甚为沉重:“张掌柜……”
落在其他人眼中,自然只有一个结果了。
楼知府人都有些站不住了,旁边的师爷眼疾手快地冲上去拉了他一把。
张岳来有些狐疑的看着卫若衣,等着她的下文。
咦,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卫若衣挑眉,继续道:“张掌柜虽然不是大夫,但是常年同药材打交道的,简单的医理你也应该懂一些,你的脖子,且说说怎么回事吧?”
张岳来摸着脖子,神色郁郁:“回夫人,草民脖子上的斑点,不是‘祸世’,而是草民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
“哦?遗传?”卫若衣似笑非笑。
不是会要人命的“祸世”,这个张掌柜看起来却也并不开心嘛,这样看来,她的某个猜测倒是很有可能了。
而且,张岳来之前的反应也能对上。
张岳来不知道她所想,老老实实答了:“是,这斑点是草民家世代遗传的胎记,不止是草民,连草民的爹和爷爷身上也都是有的。”
“这么说来,张掌柜的儿子张小公子身上也该有了?”卫若衣顺着他的话头反问:“事关重大,必须要谨慎,还请张掌柜不要介意。”
听了她这话,张岳来身躯不由自主的震了震。
片刻之后,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大寿。
大寿此时已经被“七杀散”之毒折磨的苦不堪言了,因着卫若衣要和张岳来说话,早有机灵的官兵给他嘴里塞了抹布,让他不能嚎出声。
他这会儿应当是已经痛到了肚子上,整个人蜷在地上“呜呜呜”个不停。
看着也煞是可怜。
张岳来只看了一眼,便冷冰冰的转过头来:“不介意,夫人若是想要知道,小子的遗体也在,还请您自己移步去看吧。”
“仵作。”楼知府立马喊道,另外一边,给底下的官兵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去抬人。
“回禀夫人,张福禄脖子上并无任何斑点。”仵作恭敬道。
张岳来闻言,脸上却毫无意外之色。
官兵将人抬了上来,掀开白布,张福禄脖子上光洁一片,的确什么都没有。
这个结果,卫若衣同张岳来一样,半点都不意外。
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
“张掌柜,这可和你说的有些不一样啊。”
张岳来咬咬牙:“夫人明鉴,张福禄,他根本不是草民的儿子。”
“那谁是你的儿子,大寿?”卫若衣也不遮掩。
张岳来蓦地抬起头来盯向她,无奈卫若衣带着帷帽,他什么也看不见,最后只能颓然地低下头。
“本来以为是,可是……那是‘祸世’。”
果然如此。
卫若衣摸到香囊里,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来,伸手飞快的在大寿身上点了几下,最后将药丸喂到他口中,大寿闷哼一声,全身的疼痛蓦地停了,蜷缩着的身体也重新舒展开来。
这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在场众人的眼睛,楼知府和师爷对望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知道将军夫人挺厉害,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就这么三两下的,她就将衙门里最厉害的“七杀散”给解了?
“好了,这药服下去,至少能让大寿活到案子审完了。”卫若衣拍拍手,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楼知府,你的活儿还没完呐。”
“是,卑职失职。”楼知府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原来不是解了,是暂缓了毒性。
还好还好,只是他想多了。
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重响,楼知府不怒自威:“张岳来,你到底还隐瞒了何事,还不速速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