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跟她那日离开时差不多,凤岚倾的下属们都在,看着一个比一个憔悴,像是好久没睡觉的样子。
当然了,最惨的还是魏凯旋,整个人被绑在缚辇上,十分明显的瘦了一小圈。
“这是?”卫若衣有些懵。
蛊毒又不是失心疯了,把人绑起来做什么?
凤岚倾看了魏凯旋:“不听话,所以才用了点小手段,让弟妹见笑了。”
原来是这样。
卫若衣垂下眼眸:“我先给他看看。”
“有劳。”
替魏凯旋诊了诊脉,卫若衣脸色也有了几分凝重。
凤岚倾立马道:“弟妹,可是有什么不妥?”
卫若衣也没有隐瞒:“这蛊毒比原先更严重了几分,若是再不拔出,可能……”
她斟酌了一下,对着满屋子的熬红了眼睛的人,话到嘴边改了口:“可能情况会有些糟糕。”
其实这样说已经温柔了许多,但是在场众人依然面色皆是一变。
魏凯旋本人倒是最轻松的一个:“麻烦夫人为我折腾了,区区贱命一条,没了就没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今生能遇到大家,活的这么痛快、自在,我魏某人心满意足。”
听得出来,这是他的真心话。
卫若衣本来打定了的主意,突然有些犹豫了。
生而为人,每个人都会有很多的羁绊,但是说到底谁不是为自己而活呢?
再没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了,但性命之外,尤有其它活着的或者死去的理由。
上一次她已经同魏凯旋说的足够清楚,相信这几天凤岚倾他们该说的该做的各种法子也都用尽了,但是他依然不改初心,只能说明在他心中已经有了比自己性命更加重要的东西,才能让他如此坚定。
既然魏凯旋愿意为了那个姑娘豁出性命,他自己也无怨无悔,这种情况下她作为一个外人又是否有这个权利和必要将自己一厢情愿的看法加诸在他身上呢?
如此一想,卫若衣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偏过头,看向凤岚倾,正要说话。
一向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却突然面色涨红,怒不可遏地一拳打在书桌上。
“嘭”的一声,桌子应声断成两半。
卫若衣愣住了,不止是她,凤岚倾的下属们也傻了。
跟了副将军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
“去他妈的贱命,去他妈的十八年后,去他妈的痛快自在,魏凯旋,你他妈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捡你回来,忘了当初你跟我说过什么?”
“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死要活的,你他妈以为你这条命是你一个人的是不是?你给我好好记清楚了,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是我的!我不允许你这么糟践它,轻视它。”
说着,他手掌一挥,绑住魏凯旋的那些绳索齐齐断开。
凤岚倾猛地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领:“你他妈的就算要死,别给我像个窝囊废一样死在老子的营帐里,老胡,给我拿把刀来,快点!”
突然被点名的老胡浑身一震,凤岚倾这个要杀人的样子,他哪敢给他拿刀啊!
“耳朵聋了是不是,快点!这是命令!”凤岚倾低吼一声。
“是,是!”老胡不再犹豫,飞快的从兰锜上拿了一把刀递到凤岚倾手上。
卫若衣手心开始冒汗,不止是她,其余人无一不是。
凤岚倾拿住刀,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捅进魏凯旋的身体,而是塞到了他手里。
他扯着他的衣领将人拉起来:“拿着这把刀,给老子出去杀敌去,将士就算要死,也要堂堂正正的死在战场上,也要用最后一滴血榨干敌人,老子的兵,没有废人!”
魏凯旋红了眼睛:“是,副将军!”
他提着刀,踉踉跄跄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