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默默摇头：“这是一条命，我不能放弃。”
“可……”
“皇上是明淳皇太后的骨肉，他不是很好吗？”
古兰叹了叹息：“不是，那个中了百花散的孩子，最后还是没了。皇上是皇后娘娘后来生的孩子。”
“为什么？”
古兰很冷静：“那孩子不能说话头脑痴呆，而且永巷根本不是人呆的，生病了也没人医治，一次高烧不退昏睡过去，就再也没醒过来。”
青鸾浑身一颤。
“娘娘还执意打算生下孩子吗？”
青鸾深深吸口气，没有说话。
她转过身对身后的古兰说：“你想好了吗？留在这里等死或者出去寻找元凶。”
“奴婢也想找出真凶，”古兰眼神无比坚定，“断不能让百花散残害宫里的女人了。”
青鸾拖着广袖长裙离去。
到了外面，只见几个老嬷嬷拉着平儿不让她反抗，而她嘴上不断喊着：“若容姑姑您不能进去，安妃娘娘在里面。”
若容没看到青鸾，扬手甩了平儿一巴掌：“狗东西！这里是监察院！我才是监察姑姑！”
她还要打第二次，青鸾一把攥过她的手凑近自己的脸，语速镇定：“她不过是个宫女，只知道听命行事，要进去看古兰的是本宫，怪不到她头上。如果若容姑姑觉得本宫冒犯了，就打本宫吧。”
若容恨恨地看着她，抽出手：“安妃娘娘言重了。”
青鸾不想多费唇舌：“请若容姑姑好好看管古兰，在明天之前，如果她有任何差池，本宫就算在你头上。”
若容不肯应允下来。
青鸾带笑暗示她：“对了，若容姑姑可别忘了过几天的内侍官甄选，本宫可是很看好你的。”
孙闻风风火火冲到东宫质问青鸾：“你说过你不惹事的，结果一下子就闹得天翻地覆。刚才皇后还在找过朕，说什么也不能把古兰给放出来。”
青鸾倒是不慌不忙：“臣妾觉得这件事不是古兰做的。”
“那是谁做的？”
“臣妾不知道。”
“无凭无据你就说她是无辜的，还想把她放出来？你让朕怎么跟内侍局和后宫交代？”
“谁要害臣妾的孩子臣妾不知道，可是谁不会害臣妾孩子却能分辨得清。”青鸾的气也上来了，眼神一睨，“而且皇上应该说，臣妾这么做让您在皇后娘娘那里很为难。”
说不上来为什么，看到他那般袒护苏如缘，青鸾就觉得难受，好像肚子里的孩子在受着折磨一样的难受。
“唐青鸾！”
青鸾半是戏谑道：“她是皇后，还是唯一生下皇子的，于情于理皇上都该站在她那一边。”
“朕觉得你在这件事上有欠理智。”
青鸾铮铮道：“臣妾不像皇上，少了一个孩子还有数不清的女人等着生，臣妾前面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这一次被人下了百花散无论如何不能够十分冷静。皇上说过无法给臣妾一个公道，难道臣妾还不能为自己讨取一个公道吗？”
孙闻见她如此咄咄逼人，扬手推翻了桌子上的什物，破碎声惊得外面的宫人心惊肉跳，平儿想要进去被福荣宝一把拉住，他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进去。
孙闻很大声，足以让外面的人听见：“你说要留下这废了的孩子，朕答应你，你说要去见古兰，朕也答应你，但是你什么时候为朕考虑过？”
青鸾丝毫不肯放下脸：“皇上要臣妾回宫来，就该想到的。”
她带着些许悲凉，更多的是绝然。
孙闻自嘲一笑：“是啊，是朕太执着，非要逼着你回来，你回来了还是不能避免遭受祸害。”
气氛一阵冷凝。
“古兰姑姑是明淳皇太后的贴身侍女。”青鸾总算略微放下姿态，轻声细语道，“臣妾听说明淳皇太后曾经在永巷十年，十年期间古兰姑姑寸步不离，那样忠实的人会无缘无故来害臣妾？更何况臣妾怀的是皇上的骨肉，就算是看在皇上的份上想必她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孙闻才问：“你要放她出来，打算用什么理由？”
青鸾半挺着肚子跪下来：“臣妾会想办法救古兰出来，唯一的请求是请皇上不插手后宫之事。”
她怕，怕孙闻会因为过度保护苏如缘而对自己不利。
孙闻伸出手，青鸾抬眼看了看他，把手交到他掌心站起来。
他说：“事情闹开了，到时候你很难抽身而退。”
青鸾淡然一笑：“事已至此，臣妾觉得自己的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可是对朕来说，很重要。”
青鸾一愣。
孙闻解释说：“虽然你肚子里的孩子废了，可他毕竟是朕的骨肉，你说什么也要保住自己的命。”
“谢谢皇上。”
“还有，下次不要再提明淳皇太后的事了。”
苏如缘、温婕妤、若容……几乎所有人都在监察局等着看古兰被处决。
亦或许看一个宫女被处决不是她们的本意，而是想看唐青鸾最后是否会出席。
青鸾身着银红刻丝梅纹大袖长裙朝她们走来。
今日的她已位居安妃，也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显然是特地打点过的，微微隆起的肚子更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现在谁都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意味着什么，个个都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青鸾朝苏如缘款款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苏如缘带笑扶着她：“妹妹见外了，你现在有孕在身就不必行这些礼了。”
青鸾谦虚笑道：“谢姐姐恩典。”
这一句姐姐，倒是让苏如缘绝色的容颜愣了一下。
她很快恢复神态问青鸾：“妹妹今天怎么想到过来了？”
“听说今天是处决古兰姑姑的日子，臣妾不得不来这一趟。”青鸾佯装亲热一把抓着苏如缘的手，“姐姐有所不知，给臣妾下毒百花散的人，并非古兰。”
“啊？”在场的人都惊叫出声。
若容抢先站出来：“据证实，百花散的确是从古兰身上散发出来的，安妃娘娘是不是弄错了？”
青鸾面容悲怆而又坚决：“本宫虽然因为中了百花散的毒而忧心不已，但至少头脑是清醒的，更不会平白无故放了害本宫的人。这一点无需你来提醒本宫。”
若容被苏如缘一个眼神示意退了回去。
苏如缘耐着性子问青鸾：“妹妹当初是内侍女官，想来不会冤枉好人。”
“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苏如缘依旧端着笑：“是啊。但是妹妹说不是古兰，可有证据？”
“百花散乃是宫中禁药，古兰一个侍女姑姑从何得来?＂
＂如果她有心毒害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想方设法的。＂
＂奇就奇在这里，古兰跟臣妾无冤无仇还冒死用百花散来害臣妾，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说这话的时候青鸾是看着苏如缘眼睛说话的。
苏如缘缓缓收敛笑意：＂这个本宫就不知道了，该问古兰才是。＂
青鸾也没有一丝笑意：＂所以臣妾怀疑这件事并非古兰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妹妹可有证据？＂
＂当然。＂青鸾扫视了一眼所有人，＂姐姐猜，那个人是谁？＂
＂本宫猜不透。＂
青鸾道：＂那个人就是慧兰之前的心腹。＂
苏如缘：“温婕妤说对了，安妃中了百花散的毒还不忘给古兰开脱，连本宫......都很佩服。”
若容得知古兰要被放出来，连忙道：“不行！不能把古兰放出来！”
苏如缘微微愠怒：“你虽然是监察姑姑，但内侍局还轮不到你做主。”转而吩咐，“把古兰带出来。”
看着古兰浑身是伤，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气。
青鸾悠悠道：“看来新一任内侍官甄选后，这监察局的规矩得好好整顿整顿了。”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若容，“如果你有幸担任内侍女官，这一点可别轻视了。”
回到仁明宫，若容紧随苏如缘走进内殿，迎面而来一杯茶砸到她脸上，若容来不及擦拭就扑通一声跪下来：“皇后娘娘恕罪！”
苏如缘面无表情地道：“一件简单的事现在变得这么复杂，本宫该说你蠢还是说你没本事？”
“事情的一切都滴水不漏，但奴婢没想到安妃娘娘会来这么一招。”
苏如缘咬牙切齿：“她不止把古兰从监察局救出来，还弄死了阿暮。本宫的百花散就是让阿暮着手办理的。依本宫看，唐青鸾已经知道了百花散的内幕。”
若容慌忙摇头：“不不不，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安妃是不可能找到证据的。”
“阿暮的事怎么解释？”
“一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且安妃如果知道是我们所为，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夜里。
青鸾从身后抱住孙闻，他下意识覆上她的手：“怎么了？”
“臣妾救了古兰，会不会令皇上感到为难？”
她自然明白目前的形式及孙闻的处境，自己跟苏如缘简直是以卵击石，而她除了像这样亲密地问他，别无他法。
孙闻温沉道：“这没什么，只要你开心。”
她贴得他更近了：“这一次是臣妾任性了，下一次再不会了。”
她隆起的肚子贴着自己的臀部，孙闻感到体内一阵欲热，不禁挪了挪身子：“很晚了，睡吧。”
“嗯。”青鸾应到，“睡之前臣妾请皇上转过脸来。”
孙闻辗转过身，看到青鸾穿着粉红丝绸睡袍，一头乌黑的头发垂下来隐隐约约勾勒出白皙的脖子，他暗暗握拳深吸了口气。
青鸾冷不丁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孙闻忽然脸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