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便在她新的慧目斋里美滋滋地住下,美滋滋地睡到午夜梦回,才忽然明白过来:某王爷之所以如此有先见之明,将东风镇慧目斋搬了个干净,其初衷只怕不是让她在广宁开铺子,而是……
万一苏先生回到东风镇,会以为她人去楼空,无处可寻了啊!
苏柒抓着自己胸前衣襟大喘了几口气:这位高冷腹黑王爷,凶起来像头狼,狡黠起来似只狐狸,偏偏脾气好的时候又如同春风沐雨,好看得不像话……
简直是个妖孽啊!
嗯,他定然是个妖孽,否则怎么会将她吃得死死的,搞得她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赶明儿得翻一翻,看苏先生的那面照妖镜还在不在,将某腹黑王爷好好照上一照,看他究竟是个什么精怪!
苏柒一番顿悟加感慨之后,便再也睡不着,索性坐起来裹着被子,开始筹谋她的职业规划。
以往,慧目斋能够在东风镇立得住脚,说白了主要是靠苏先生的一手好活儿,她苏柒不过是个小跟班儿。如今,以她一个冥婚媒婆加半吊子风水先生,想要将慧目斋在偌大的广宁城立住脚跟,还真是不容易。
苏柒再次深刻后悔自己学艺不精,却也只能掰着手指盘算,以自己的本事,她的慧目斋都能开展些什么业务。
配冥婚,她苏小媒婆的老本行,自然不能丢。只是这行当须得人脉广泛,尤其是要与当地的保长里正搞好关系,才能充分获取资源。苏柒以为,以她人美嘴甜性子好的特点,加上与北靖王府“沾亲带故”,此项应是不难。
看风水,她在东风镇也常接这活计,毕竟有阴阳眼的天生优势,看个宅院吉凶还是小菜一碟,此项业务可以继续开展。
除此以外么……苏柒咬着指头尖儿犯了难:测字批命她没认真学,周易八卦她没用心念,如今只能深深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没文化真可怕。
幸而慕五爷仔细,将苏先生的一柜子书也都给她搬了来,她决定从明日起定要用功,将之前一知半解的学问统统补起来,至少要做个合格的江湖骗……哦,阴阳先生。
苏柒将自己浑身上下的潜能挖掘了许久,才勉强挖掘出一项:看相。
自然也是跟苏先生学的,当年不过是觉得看相这门学问,生生将“忽悠”的本事发挥到了一种淋漓尽致、俯瞰众生的高度,令苏柒同学着实的震惊加心悦诚服,反而在这一门上多上了几分心,勉强学到了些皮毛。
苏先生曾有云:看相有三宝,能说会道眼力好。有经验的看相先生只要搭眼一瞧,就能将前来看相的客人身份悟出个七七八八:一身耀眼丝绸还要绣花的多是商贾人家,唯恐别人不晓得自己有钱任性;头戴精巧银饰,穿着举至皆端正的大多是官家正房太太,若面容娇俏、春风得意相的,多是问何时能喜得贵子;若面色黯淡、顾左右而言他的便是不得宠,被家中的小老婆踩到了头上,问如何能让自家相公回心转意。
如今想来,苏柒觉得那死鬼真是字字珠玑,至于“能说会道”一项,苏柒自是不惧:且不说当年曾背了许多看相的口诀,什么“头发稀软黑如绵,少年家中有粮钱,性情品质多高尚,聪明得志父母全”等等,搭眼一看便手到擒来,任谁听了都心中欢喜;再者看相的话说三分,留下七分余地那是常态,且话说得永远不高不低不温不火,例如来求科举的书生,观其眉毛浓淡长短,皆有不同的说辞。若考上了那叫“料事如神”,若落地了便劝两句“焉知非福”,无论如何都能圆得过去。
苏柒想了想,对自己颇有信心,于是在业务上又加了“看相”这一门。
至于阴阳先生最难的一门:驱鬼捉妖,苏柒拎起来想了想,随即呵呵哒了。纵观她与两个怨灵的交手历史,若不是有块厉害的宝贝玄鸟玉罩着,只怕她早已在忘川那边眺望人世挥手再见依依惜别了。
问题是,作为风水阴阳铺子,若没有驱鬼捉妖的业务,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合理不厉害,苏柒想了又想,终想出个合适的字眼儿:辟邪。
所谓辟邪者,就是本姑娘可以告诉你,你家有鬼魅邪祟,并本着仁善之心提醒你弄个符咒什么的破一破。至于如何捉拿……抱歉,你还得另请高明。
苏柒着实满意自己用词之巧妙,又将方才的一番思路理了理,终敲定了慧目斋的四大主业:配冥婚、看风水、看相、辟邪。
她愉快地躺下去,寻思等天亮了,去采莲那里要几块水牌,将自己的四大主业写上挂在门口,再放上一挂鞭炮,就算齐活儿开张。
不想天一亮,她正要出门要水牌买鞭炮去,便听见有人叩门。开门便见二女一虎喜气洋洋地站在门口。
“王妃可想死奴婢了!”石榴葡萄皆一副久别重逢的喜悦,连眼圈儿都红了。
“你们……不在王府待着,怎么到我这儿来了?”苏柒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