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慕云松来了,苏柒立时想起方才那个令她伤心欲绝的梦境,又觉揪心地痛,索性用棉被蒙了头道:“跟他说,我不要见他,让他走!”
石榴着实作难:“王妃您别这样,王爷他……”
她话未说完,慕云松已推门进来,望着在棉被里缩成一团的小人儿,故作嗔怪道:“还没成亲就把夫婿往外赶,你倒是愈发出息了!”
他又是忙碌得彻夜未眠,此刻走路都有些虚扶,偏又听说她病了,不由得一阵心焦,急切切地赶来看她,却不曾想受到这样的待遇。
他岂知,他口中的“成亲”二字,堪堪刺痛了她的心结,让棉被里的苏柒眼泪险些就落了下来。
慕云松却毫不知情,在床榻边坐下,伸手便去扯开她的棉被,用手去摸她额头:“让相公试试,还烧不烧?”
熟料还没摸上,已被气鼓鼓的小娘子大力拍开:“你是谁的相公?!”
她此刻犹如一只刚学会凶狠的小兽一般,一副要张口咬人的架势,慕云松从未见过她如此拈酸吃醋的样子,看来梦珺之事,她真的十分介怀。
但此事终是他理亏在先,只好柔声细语地哄着:“梦珺之事,并非我想刻意瞒你……”
“哦?”她立时反呛,“王爷不经意间,便给整个王府下了封口令,独独瞒着我一个,果然是并非刻意!”
“好吧,我的不是。”他尴尬地摸摸鼻子,“本就不该瞒你,但我也未刻意跟你提起,因为这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这不是要紧的事儿?”苏柒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依王爷的意思,赶明儿你背着我养了七八房的妻妾,再弄出三五个孩子,才是要紧的事儿了?”
“你这叫什么话?!”慕云松忽然便有些恼火,“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爷不爱听我说话,走便是了!”苏柒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自去寻那些端庄温良又会说好听话的大家闺秀去!寻上那么七八个娶回来,我便不是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这丫头简直不可理喻!慕云松蓦地站起身便要往外走,走了几步又泄了气,想想自己此番为何而来,忍气吞声地折过身来道:“我不是来跟你吵的,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与梦珺的婚姻并非你想的那样,期间有诸多的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梦珺、梦珺,叫得何其亲切自然……苏柒在心底冷笑,脑海中便浮现出他二人在大红幔帐中的一双身影。
以你北靖王爷又臭又硬的性子,若你不情愿,又有谁能迫得了你?
她唇角扯出个凉薄的笑:“王爷不觉得,你这话实在太俗套么?世间薄幸男子,皆是千篇一律的一套说辞,你侬我侬时便是海誓山盟、此生不负;待到新欢在怀,昔日的伊人过往就成了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他顿了顿,抬眸戏谑地望他:“不知过些时日,我苏柒是否也成了王爷无可奈何的那一段?”
“……你!”慕云松简直要被她这个样子气炸了,几步跨到她床前,俯身目光炯炯看她:“你需知道,我慕云松生于王公世家,也是个龙精虎猛的正常男人,不是庙里清心寡欲的和尚,二十六载里岂能没有半点过往?!”
苏柒垂下眼皮:“呵……王爷这就算是,不打自招了?”
他索性抓住她肩膀,亦咬牙发狠道:“那你呢?你就敢说自己在过去的十七年间,小白花儿似的清白无瑕,与别的男子没有半点纠葛?”
苏柒被他抓得有些疼,却故作理直气壮道:“我自然敢!”
“信口雌黄!”慕云松冷笑一声,替她一个个地数:“你曾喝醉酒亲口跟我承认,仰慕过你那诸多的师兄;还有东风镇上的雷捕头、白秀才,如今的赫连钰、慕云梅……”他眸光一沉,重重咬字道,“更罔提那曾与你同住数载,还替你洗过澡的苏先生!”
“苏先生?”苏柒简直气得要吐血,“我跟苏先生……岂能与你和聂大小姐的关系相提并论?!”
“自是不能,”慕云松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嘲,“我与梦珺好歹是拜过天地的正经夫妻,你与苏先生么,只怕是无名无分的苟且罢了!”
他的话犹如一柄刀子,重重扎进了苏柒的心口,她从未这般痛过,也从未这般愤怒过,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