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白皙好看的面容在崇圣君的回忆里越来越清晰,在祭仙台上,她满含悲痛的目光,和一脸决绝的神情……
作为凌云殿府君之一的崇圣君,怎么会当真毁了这里。
不知为何他会想起那张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语调……
在凌云殿铺满的红莲逐渐收拢,最终沉寂在了崇圣君的脚下,目之所及的只有句芒的藤蔓还在地上展扩。
“黎丞君,我希望你们的协定不会违背山海大荒。”崇圣君整理了衣袖,就好像刚才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黎丞君没有回答他,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去了。
剩余的府君也都跟随着黎丞君的脚步走出了大殿,一直一言不发的央离君也叹了口气消失在人群末尾了。
只剩下句芒用好笑的眼神看着崇圣君,“为何突然停手?我还真是想看看,你的实力现在究竟如何?”
“若是您不敌我,岂不是在众多府君面前丢了面子?”崇圣君淡淡的说道。
“哈哈,崇圣君果然是与人不同,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句芒说完这句话,就隐在了大殿上盘错的藤蔓之中了。
崇圣君看着地面上布满的藤蔓,指尖画了一道法诀,从地狱呼啸而来的火莲瞬间席卷了藤蔓,宛如厉鬼侵蚀一般的爆裂声在凌云殿中响彻。
火光映在崇圣君的眸子里,若是有人在场一定会觉得分外可怖,那样子比炼狱修罗好不到哪儿去。
直到青烟散去,凌云殿又恢复如前。
崇圣君闭上眼睛,脸色有些发白,他按着胸口,脸上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红润。
等到脸色恢复如常,崇圣君便举步走向天书塔,掌心燃着一根红羽。
天书塔上,已经有一个人在等他了。
那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痞态十足,歪在廊柱的一侧捏着他的酒壶,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一只浴火的鸟儿,细圆的瓶口上缠着一段红色的绸带,成簇的白梅绣的十分精致,根本不像是他这种酒鬼会用得上的。
“崇明。”
崇圣君站在他跟前,那个歪着的人才抬起头看他。
“有事?”
崇明半眯着眼睛,轻轻晃着手中的小壶,“一起喝一杯?”他歪着头,一脸笑容的看着崇圣君。
“不必了,听说在凌云殿将一个人带走了,就是灵婴么?”
崇圣君俯视着眼前这个看似醉醺醺的人,心里知道他此时应当格外的清醒。
“是啊,我是把灵婴带走了。”
崇明这时站起身,虽然一身酒气,但是神志却十分清明,丝毫不像是成宿都泡在酒缸里的酒鬼。
崇圣君心中如同鼓擂一般,血脉的跳动让他耳根发疼,好像深藏在心里的创口上的利剑被拔出,温热的血液又重新浇在他冰凉的心上。
“她现在在哪?”
崇圣君紧紧的盯着崇明的双眼,后者只是又摆出一副痞痞的笑,“不知道。”
他皱紧眉头看着眼前这个酒气熏天的人,脸上的表情竟然丝毫不慌张。
“那一年在太华山出现的女孩就是她吧,”崇圣君目光灼灼,“你们竟然能藏了她那么久。”
“不错,太华山的的确就是她。”
听了崇明的话,崇圣君觉得自己心口重压,温热的血液刺激着他冰凉的掌心渗出一层细汗。
她真的活着。
崇圣君不禁又困惑起来,既然就在目之所及处,自己竟然没有察觉。
“是青栾和你把她藏起来的,竟然还瞒着我。”
“那是自然要瞒着你的,”崇明仰起头灌了一口酒,“谁知道你会不会再杀她一次。”
崇明说这句话的,斜着眼睛看着崇圣君的反应。
既然能衍生出来南笙这样一个人,想必崇圣君对灵婴也没有那么绝情,崇明观察着崇圣君的反应,心中也担忧自己这句话有没有说的过分了。
果不其然,崇圣君黑着脸看着他,“难道在你们的心里,我就是那么一个刽子手么?”
“……”
“当初你确实是。”崇明抱着胳膊,把酒壶塞紧,放进了怀中。
“你们没有站在我这里,不明白……”崇圣君整好衣衫,又斜眼瞪了崇明一眼,“算了,我同你也不必说。”
“那崇圣君请便吧,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我可就要告辞了。”
说着崇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天书塔,冰凉的石阶上只剩下崇圣君一人的背影。
他等崇明的脚步声远去了,伸手摸进自己的怀中。
原先被他收在衣襟中的,装着众生行时录残页的竹简不见了踪影。
崇圣君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又在自己经常打坐的地方查看了一下,到处都遍寻不见那一筒书纸。
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崇圣君感觉头疼不已,记忆中布满了断层,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将书册收在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