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圣君依旧是一身黑紫阔袍,他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凌云殿上。
他面前是脸色更为阴沉的黎丞君,还有挂着一脸笑意的句芒。
“哎呀,自从祭仙台那天,我可是好久都没有见到您了呢,崇圣君?”句芒摆出一副亲善的姿态,绕过黎丞君走到了崇圣君的面前,“说起来,上次见到您的时候,您好像还将我打下了祭仙台呢?”
崇圣君看不见自己身后站着的府君们,但是还能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神句芒的意思,我有些不懂。”
“你不懂啊,”句芒抖了抖衣衫,向后退了半步,在崇圣君和黎丞君中间让出来半个身位,弯着腰拱着手,“那就得劳驾黎丞君帮您回忆回忆了。”
黎丞君对于句芒的这种言语举动十分不满,但是面子上又不能表现出来,正好借此都发泄在崇圣君身上。
“崇圣君,我想你有必要向我们各位都解释一下,彼时你为何从祭仙台上带走灵婴?”
崇圣君站在大殿上,眉头都皱紧了。
他仔细回忆祭仙台上的情景,却只是记得那个被捆束在那里挣扎不断的女孩,而后就是剧烈的头痛。
崇圣君收在袖中的手不觉捏紧了许多,自己这是怎么了?
“黎丞君,您确定是我么?”
“怎么不是你?!”黎丞君的声音一下高了起来,“我告诉你,如今的山海混乱跟你脱不了干系!那女人就连法术都跟你如出一辙!竟然还叫你师傅!”
崇圣君听了这些话,只是皱了皱眉,也没有表现出多余的表情,“既然您如此说,我一定亲自求证。”
“求证?那你最好快些将灵婴交给我们。”黎丞君卷起衣袖,背过身去。
“是神句芒您的意思么?”崇圣君目光直视着句芒,后者只是挂着不变的笑意看着他。
“哎呀,崇圣君,您可要掂量清楚,我坐镇在此,可是为了保障你们的安危啊,万一灵婴一怒之下杀将进来,就凭这几块料,这山海可真真是乱了呢。”
“还是说,这是您希望的呢?”句芒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崇圣君没有说话,“若是那个人真的是灵婴,那么我会将她找回来,她是否会卷起大乱,到时再做定夺。”
“哈哈哈哈哈,”句芒听了这话毫无顾忌的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会说这句话,这句话真不像是你说的呢哈哈哈。”
崇圣君听到句芒这样揶揄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或许他心里的潜意识里是如何想的,他自己也拿捏不准。
坐在如此的位置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自己完全能够决定。
就如同百年之前,就如同今时今刻。
面对崇圣君云淡风轻的冰冷面孔,句芒对他还是不断的挑衅。
“我倒很想知道,若是你再见到她,会当如何?”句芒抱着手臂,撑着下巴作思索状,“啊,崇圣君,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我越来越好奇,平时你不在天书塔的时候,都会在哪里呢?”
句芒指尖点着自己的面颊,状似随意的在自己脸上划出一道长痕,“九重九?祭仙台?还是偷偷溜到了何处?”
“叮——!”
一声尖刺的撞击声响彻在大殿上,崇圣君脚下升起了一团如火红莲,一侧的法阵已经在句芒脚下展开,一根闪着寒光的利刃已经撞在了句芒指间的藤条之上。
“崇圣!”黎丞君的声音响起,带着白烟的掌风打在崇圣君的利刃上,却不能撼动分毫。
黎丞君的脸上挂不住了,他又伸手想先推开崇圣君,却被红莲逼退了几步。
“崇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崇圣君目光冷冷的看着句芒,后者只是挑着眉看着他,眼看利刃在藤蔓上迸发出星点的火花,退在一旁的诸位府君各个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两个人若是在凌云殿对峙起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们想逃又不能逃,只能站在一个角落里观望。
黎丞君眼见着情势不对,转脸看向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央离君,赶紧上前拱手,“央离君,劳烦您劝劝。”
央离君仍旧是闭目养神,“黎丞君多虑了,你还是在一旁站着就好。”
“这……!!”
句芒瞥了一眼崇圣君脚下的红莲,“真是像极了呢。”
“句芒,你是老神了,我想黎丞君既然招了你来,你们必定也是有所协定的,”崇圣君冷冷的声音,似乎都可以把脚下的燃烧的红莲冰封,“那么我的事情,你却是不必操心。”
“可是,”句芒笑着看着他,用只有崇圣君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我却想要灵婴。”
“你什么意思?”
崇圣君瞪着句芒,“你不是说对众生行时录不感兴趣么?何故要灵婴?”
“那么这件事,崇圣君也不必过问,”句芒说着摆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指尖的藤蔓紧紧的缠住了法阵中的利刃,发出“吱嘎吱嘎”的脆响,“我想,若是将灵婴交给你,此刻的情景怕是还会重演无数次呢。”
他这句话刚说完,崇圣君脚下的法阵骤然扩大,整个凌云殿都开始摇晃起来。
“怎么?终于要把这破地方掀翻了么?”
句芒眼神闪烁,似乎很满意崇圣君此时的反应,他张开双手,藤蔓在身后肆无忌惮的延伸,“不如就由你来帮我拆了这个破地方?”
崇圣君站在红莲之中,他冷着一张脸,迟迟未有下一步的动作。
……
“你觉得我会如何?”
“如何?你看这万物悲戚,我是要解救他们于水火,还是让他们永久沉寂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