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阳光,落在楚犀眼中的光芒是闪亮的,在玖叙的心上激起的千层涟漪。
山中清风微拂,阳光柔熙,两个身影相互依偎,林间小院,水声轻合,仿佛是一生最美的画卷了。
暮色四合,一轮半月清亮的柔光透过树林间冒出一角,却依旧被重重云雾遮挡。
楚犀捧着细丝线,仔细的捻成一股,又忍不住抬头看着空中那半轮月,眼中闪过无限的愁思。
“怎么了?”玖叙走到楚犀的身后,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楚犀笑了笑,“没有啊,只是看这月色,不太好。”
玖叙也抬眼看着空中的浓云,“是啊,不知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不过,”玖叙抱着楚犀的手紧了紧,“我不想让你纠缠进那些无谓之事,我想你明白我的。”
楚犀伸出手握住玖叙的胳膊,“叙哥,当初我愿意同你一起离开,便是明白你的心意。”
她说着抬头叹了口气,“我心中依旧记挂着暮云馆,不知他们现下如何……暮家主曾经说的那句话,我们都是身在山海大荒的人,当真可以在背阴之处,安然保身么?”
“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岁月静好,哪怕只是短暂荧火,若是真的到了不得不一战之时,有过这么一段安稳时光,也足矣了。
这一日,楚犀正坐在窗台下绣着荷包上的花样,细密的针脚在她指尖行云流水,喜气洋洋的绣春鸳鸯戏水就成了。
她仔细端详着绣好的花样,脸上流露出浅浅的笑,一直到林间传来轻微的响动。
虽然曾经挂在腰中的短刀已经在屋中沉静良久了,但是楚犀的警惕性丝毫没有下降,那响动彼一出现,楚犀就立刻警觉起来,她把盛着丝线的簸箕放在一旁,站起身了又短暂犹豫了一下,伸手把簸箕里绣好的荷包塞进了里衣。
她疾步走到了床边,从架子上的盒子里取出自己的两把短刀,一把藏在腰后,一把握在手侧,贴着窗沿往外望去。
那轻微的响动越来越大,楚犀都能看到栅栏之外的树丫的颤动。
楚犀手中的刀握紧了,她不知自己长久没有练功,是否还能一击必中。
最后钻出树丛的,是一只青色短羽,拖着红色长尾羽的鴢。
楚犀顿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脱离了一般,她长舒了一口气笑了笑,看着那个悠闲踱步的鴢飞到了他们屋前的竹篱笆上。
楚犀打开窗户看着它,它也丝毫不怕生,也偏着头看着楚犀,红玉般的眸子眨巴着。
竹桥边上玖叙挂好了竹筏,没有见到往日迎上来的身影,心中一下慌了,他丢下手中的竹篓,手中捏了一道剑诀,就跑进了屋子。
“楚楚!”他慌张的穿过前院,叫着楚犀的名字。
“叙哥?你怎么了慌慌张张……”
楚犀撑着窗户的手松了下,就被玖叙抱进了怀里,“你吓死我了,我看堂前你的丝线簸箕放在那,你又把刀取出来了……”
楚犀在玖叙的怀里轻轻的笑了,她稍微退开了半步,指着篱笆上的鴢,“我听到了动静才去慌张的取了刀,是我太紧张啦,喏,你看,刚才捣乱的可是这个鴢。”
玖叙又把楚犀给抱了个结实,“一会把它煮了,今天就不喝鱼汤了。”
楚犀把里衣里藏着的荷包掏出来递给玖叙,“喏,这个送还给你,你可要记得,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啊。”
玖叙仔细把荷包系在腰上,揽着楚犀的肩膀,“嗯,我会一直带着的。”
经过了这个意外的情况,玖叙每天外出的时间渐渐的缩短了,也许是因为太过担心楚犀,又或者是河流那一端的城镇也出现了异闻,玖叙每晚都有些心事重重。
终于有一天,那半轮月的一半都被浓云遮挡住了,原本在山林中可以看到的点点星河,也开始变得模糊了。
楚犀靠着玖叙的肩膀,两个人依偎着坐在水车边,随着水流的推动,水车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叙哥,”楚犀的手指在玖叙的手背上点了点,“你最近心事很重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玖叙握着楚犀的手,那指尖长久的离开了刀剑,手指柔嫩细腻,“村镇上是听说了不少怪事……”
“什么怪事啊,不妨说给我听听呢?”楚犀仰着脸在深重的夜色中寻找着星光,玖叙看着她的侧脸,沉思了一会,还是打算告诉她。
“那你可要答应我,不管我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过于激动。”
“好,我答应你。”楚犀的手臂挽上玖叙的肩头,闭着眼睛作出倾听的样子。
玖叙沉了一口气,缓缓的说了一句话。
“暮云馆被毁了,据说,山上没有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