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求你。”
“什么孩子?神经病!”
“是你偷走了我的孩子。”
“证据?”
“我不再回文昌,文昌的一切我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
“文昌本来就不是你的,它早晚会属于我,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这样说?”
“求你了,把孩子还给我,只要把孩子还给我,我立刻从你眼前消失。”
“你现在就可以从我眼前消失了,你要找孩子可以去派出所、公安局,来找我干嘛,我是男人,又不会生孩子。”
段福伟眼里毫不掩饰的冷漠、厌恶和兴灾乐祸,刺激了我。我终于明白,无论我如何低声下气求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了。我握紧拳头,一个跨步上前,一拳狠狠地打到他脸上,他向后翻倒在地,半天,侧头吐出一口血水,狼狈地爬起来,怒吼一声,挥拳扑了过来,我胳膊一抬,挡掉他的拳头,一脚踹出,踹中他的肚子,他的身体飞出,趴下。
“段福伟,如果我的孩子有事,我不会放过你,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我走出门,舔了下流血的拳头,腥甜的滋味刺激着我的味蕾,我觉得我快变成一只野兽。
求段福伟没有用,那求密斯高也只会自取其辱,我只有自己找。
我疯了一般找了一个月。
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发动起来,帮我找了一个月。
监控中心的每个路口的录相,小区周围每个装了摄像头的商店,退了两次机票的大姐陪着我反复地仔细查看搜寻,两人的眼睛快成了瞎子,有一点可疑的线索,我就顺藤去找,象个没头苍蝇般,扑过扑过去,将自己扑得精疲力尽枯槁如鬼。
开心就这样凭空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只要一想到那么弱小,需要尽心呵护的孩子,不知流落何处,我的心就无法聚拢成形。它碎得就象一堆惨不忍睹的血块,几乎已经不能成为一个器官。他吃得饱吗?穿得暖吗?会不会受虐待......
那个更坏的结果,我更不敢去深想。我不能闭眼,不能入睡,我一闭眼,就好象看到开心伸着手向我叫妈妈。我的每一根神经都绷成了弓,稍有风吹草动,就铮铮作响。
我每天象祥林嫂一样问每一个人:见我的孩子没有?
段福平找到我,告诉我段文昌快不行的时候,我才略微清醒。
我随他去了医院。
段福伟也在,他站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背光而立。我和他一照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对峙着,谁也没说话。
护士过来问:“你们是段文昌的家属?”
我和段福平一起点头:“我们是。”
段福伟趁机走掉。
“病人太虚弱,需输血,现在血库没有血......”
护士还没说完,段福平就撸起袖子打断她:“我来,我愿意。”
“先来化验吧。”
段福平随着护士去了护士站。
我走进病房,走到病床前,看着躺在病床上虚弱得几乎连眼都睁不开的段文昌,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的心脏猛地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爸......”
段文昌猛地睁开眼睛:“花花......”
我点头:“我是花花。”
他伸出手,我握住。他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指:“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他当年的英雄神武杀伐决断已经是过去式,此时的他日暮西山,虽有余威,但他不能让老谢复生,也不能帮我找到开心。我勉强笑了笑:“嗯,我知道,你快点好起来。”
“好是好不了的,你相信我,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要把一切都给你,我的都是你的,我不会给别人,我不会让你再受苦......”
都给我?段福伟呢?即使段福伟再不孝,对我再恶毒,他也是他的儿子呀,他真是老糊涂了。我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好好休息。
我回头,开着的房门有灰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护士进来:“刚才那个家属的血型不对,病人是O型血......”
“我来,我是O型血。”我连忙撸袖子。
护士上下打量我一番:“你这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够呛!”
“行的,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