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段福平和开心开车去了云南。
我们先是从成都去了泸沽湖,又从泸沽湖去了丽江。
对我这种曾经的工作狂,对美景的感受力迟钝又无趣。但带着开心,从孩子的眼睛里看出去,每一处险峰,每一片云朵,每一泊湖水,每棵花草都是一个天斧神工的完美世界。
因为有开心,我从未如此开心过。
到了丽江,段福平去停车,我按他的指引,先行带开心去了他的那个在古城边上的客栈。
一条小巷里都是客栈,各有各的特点。门口的花是必不可少的,有雏菊,有格桑,在阳光下开得招摇无惧,热烈灿烂。有的门口还拴着一条大狗,品种纯正,慵懒地卧在阳光下,有人经过也懒得抬头,把自己卧成了一个装饰,一道风景,一种情调。我站在了那个用大木牌子刻着“路过”的客栈前。
带有纳西族特色的古院落,门口一弯清泉流过,沿墙摆了两大段枯木挖成的花坛,花开得正艳,爬藤植物爬满门楼,一段青石板当做小桥伸进院子,地面青石铺就,被人踩得油光发亮。
院子里就更美了,满院子的花草,花香扑鼻,整块的木头做成的长条桌案放在一角,摆上茶具,随时可坐下泡茶。院子里最吸引开心的是那个小秋千,他三两步跑过去,坐上叫我:“妈妈,妈妈,来推我荡秋千。”
有个女孩在院子里浇花,看我和开心进来,只抬头笑笑,也不答话,便闲云野鹤般继续静静浇花。这个女孩应该就是段福平请的纳西族管家。她,好象姓和来着。
不是有客人上门,服务生要热情上前招待的吗?怎么客人来了也没个表示呢?我有些不悦。一边推着开心荡秋千,一边问女孩:“咱们的客房多少钱?”
“要住大床房,还是双人间?”
“大床房多少钱,双人间多少钱?”
“大床房没有,只有双人间。”这不是废话嘛。
我更不悦,按捺着又问:“双人间多少钱?”
“258。”
“能便宜点不?”
“不能。”说着,拎起水壶进了旁边那间下半部分是石头磊起,上半部分用纯木搭就的大客厅。
开心跟着女孩跑进了那间大客厅,我只得也跟着进去。二三十平的大客厅一整面墙都是书架,摆满了书,窗下一台电脑,是登记处。对面两张大木头桌子长条木椅,供客人上网休息,另一角又一张大木头桌子,放着茶具,桌子旁边放着两个用带着树皮的原木做成的架子,摆满了各种普洱茶饼茶砖。
我站在书架前,翻了翻书架上的书,大都是一些游记,和最热门的言情和推理小说,我放下那本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又转到放普洱茶的架子前问正擦拭桌子的女孩:“这些茶卖吗?”
“不卖。”
“不卖?”
“这些茶都是老板收藏的老茶,只供客人品尝。”说着,她放下抹布,又扭身出去了。
如果我的头上能冒火,我此时就是一根烧燃的火柴头。这些是老茶,不卖,只供人喝?我虽对喝茶不讲究,但也对茶懂一些,这些所谓的易武、铁饼价值都不菲,就这样摆在这里,供人随便喝的话,房钱够一泡茶的钱吗?象我这种只问价钱也不打算住店的人,任由我呆在这里,所有的门都开着,也不怕丢?段福平是怎么找的人,找这样一个脾气又臭又硬的本地人当管家,一言不合就把客人当咸鱼晒,这是做生意吗?
开心在客厅里爬上爬上玩了一圈,从窗户里看到院子里的猫,又跑了出去逗猫玩。我怕他不知轻重,再被猫咬伤,也连忙跟了出去。
我站在院子里,一边紧盯开心不让他去追被他吓跑的猫,一边仰头数了数客房。L式的两栋上下两层楼,各六间房,加起来也就十二间房,一间二百多,即使住满,一天也就两千多块钱,刨去租金,人工工资,运营费用......这哪里挣得了钱?如果是淡季,那岂不是要赔钱?
有客人回来,是一对打扮入时的情侣。两人嘻嘻哈哈地笑着,穿过院子,上楼,却不进房间,在走廊的小桌旁,一人一把椅子盘腿而坐,扬声唤:“和,和,中午有饭没?”
“有,做了米饭。”
“我要吃腊肠,炒些腊肠吃啊。”
“材料现成的,要吃你自己去做啊。”那个纳西族的姑娘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我又开始盘算,客栈还管饭吗?算不算饭钱?多少饭钱?自己做又怎么算?
段福平扛着行李进来,叫:“小和,和。”
“平哥,你回来了?”小和闻声而出,这次,人出现得倒是快。
段福平看我还在院子里站着,面色不善,连忙放下行李,对小和说:“这个是我姐姐,那个是我外甥,你把我的房间收拾一下让她们住,我去住客房。”
小和闻言,这才正面打量我两眼,仍屌屌地对我笑一下,叫了一声:“姐,跟我来。”
段福平倒是会享受。屋里一张大大的榻榻米,放着一张床垫,屋角放着一把吉它,一个非洲鼓,一个小书架,一张原木书桌,一个衣柜,简单干净,从有阳光从开着的窗户照进来,清风徐徐,鸟鸣清脆。
别看小和脾气臭,做的饭倒好吃。一个炒腊肠,一个炒菌子,一个炒青菜,一碗红烧肉,还有一盆鸡蛋汤,里面飘着的东西不是西红柿,却是红的黄的喝着虽有些涩涩的味道,却又清香无比。
我问段福平,段福平笑了:“这个是石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