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蒙秉性良善,看着马儿凸起的眸子,红了眼眶。
哈伦权且说道:“先把他带去车上,让法师上药吧!”
跟上来的法德勒,不及安慰马蒙他们,纵身下坑细细排查。
不多时,他拾起一物与哈伦说道:“竟搜罗出一块残破的骨头,不像狗啃的。”
哈伦接了过来,只说:“此地不宜久留,赶路要紧!”
......
更深露重,秋夜寒凉,看着在法师艾卜身侧熟睡的马蒙,贾法尔犹自后怕。
哈伦走了进来,艾卜平静地说:“虽然小腿处被夹住,胜在靴履厚实及膝,刺得不深!”
哈伦蹙着的眉头舒缓了几分。
艾卜见他一味沉思,凝视片刻,悄悄儿道:“你寻思什么呢!不趁机休息,白天挣扎着赶路,容易伤身!”
哈伦苦笑,掏出那块残骨:“若不仔细瞧,差点糊弄过去!”
贾法尔忙道:“你瞧出什么了?”
哈伦笃定地说:“这是取吐蕃牦牛的肋骨制成的骨牌,是他们军队贯用的信物。”
艾卜:“你怀疑是吐蕃设下的陷阱?”
贾法尔反复思量:“此地并没野兽出没,布下陷阱,只能是伤人命的!哈伦,此番出使南诏,你可是整个使团的艾米尔(军队统帅)!马蒙是伤得不重,但如果是故意设下的陷阱,你可不能姑息。”
哈伦着了气恼:“我也虑到了,不是不追究,而是无法断定是不是成心的!”
贾法尔笑道:“论有心,就是与我们大食为敌;论无心,到底伤了哈里发的孙子,您的儿子。说到底,终究是碍着我们了!”
哈伦心下一沉:“哈里发让我探听各国的口风,好做决断,可眼下的情形......”
艾卜缓缓开口:“据我看,这意头是天赐的昭示,劝诫尔等切勿同吐蕃沆瀣!”
他二人附和:“法师公允!”
......
羊苴咩城,因着近日使团接二连三纷至,俚柔索性都上街转悠,保不齐招个异国的贵婿。
“这大食的马儿,长得倒是灵气,眸子凸得圆溜,耳朵还会使劲儿动!”
“听说他们的地界,风啊沙子的,遇到没雨的年份,宁肯孩子没得喝,也要把最后几口水喂给马儿,这么将养,肯定长得好啊。”
“孩子还抵不过牲口?”
“你懂什么!他们的马儿能作战,能狩猎,连吐蕃的马儿都敌不过!主人受伤时,帮着脱困;主人挨饿时,折了命也要把猎物送到跟前。他们大食,都把马儿像兄弟一样看待!”
“别提牲口了,快看,那男子的鼻子像鹰钩,眉眼也深邃!”
“面皮跟炭似的,不显摆显摆鼻子眼睛,还能看吗?”
“还真别说,满腮的卷胡,配上那副形容,怪俊的!”
“那里面的靓阿生得却白嫩,虽蒙着半张脸,依旧美得勾人。”
“还真是,连带身上的珠子都亮眼!”
“能有瑟瑟名贵?”
“话不能这么说,鱼和熊掌没法比!”
“那是琉璃,贵在稀罕,中土的人不都常道西方是琉璃世界嘛。据说大食殿上供的,使的,都是拿琉璃打的,玲珑剔透。人往上面一照,眼睛、鼻子和眉毛都能清楚地瞧见!”。
混在人群的廓相叹息道:“人被挤兑就罢了,连马儿都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