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和陆青被叫上楼,两人都以为有新差事安排,然而当得知是程馥要带他们上京后,都感到不可置信。
“大概初八走,这次要带不少东西上京,你们联络好镖局,大河剧场那边由吴缨暂管,其他事项尽快找人顶上。”其实这节骨眼林檎是走不开的,但程馥对她期望较高,需要她出去见见世面。
陆青对这个消息反应没有林檎那么夸张,说是要交接,他马上有了合适人选。
林檎则因为从来没出过金陵,京城那种地方于她来说就是脑子里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地方,她哥哥林梆都没去过的地方。所以这次能跟着上京,心情别提多雀跃了。
景元泽来找吴缨,见林檎和陆青先后从程馥的屋子走出去,也不顾上找吴缨了,立马挤了进去。
“来得正好,明天的纸品招商,你记得做好防火措施。”程馥觉得景庄还真挺适合办各种招商会的。
地方大不说,人、物都是现成的,省事得很。
景元泽嗯了声,然后把手上的盲盒放到她面前,“我要换万用刀。”
“万用刀”是小酒馆定做的一种多用途工具,长度不足三寸,精巧便携,类似后世的多功能军刀。是此次端午盲盒里的其中一件礼物,据说受欢迎程度仅次于竹编龙舟。
吴缨大步走进来,明显着急,“要点脸吧,六份盲盒都抽不到,只能说明你没有那个命。”
程馥看着莫名发脾气的吴缨,不敢吱声,因为她知道吴缨正好有那把万用刀。
“景少爷,我没有自留节礼的习惯。”小酒馆不管是卖的还是送的,她自己一份都没有。就连徐野和程寒今年还是沾了翁齐敏姐弟的光才有份。
景元泽不想告诉别人自己也是吃了信息不对等的亏,他也不知道盲盒里的东西是随缘的。
今年父亲和大哥都在金陵过节,所以小酒馆的盲盒送来后,他只自留了一份,其余的都让他娘拿去分了。结果他爹拆出了一把特别精巧的多用途刀具,他当时就炸了。
可景二老爷越是看你在意,想要,他就越是不给你。
他大哥倒是想慷慨,但很可惜,那份节礼中十个盲盒都没有万用刀。其他礼盒又都被他娘送了景家族老,他要是敢去要,他爹头一个不放过他。
景元泽对吴缨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打小就认识。吴缨今天的态度太反常了,景元泽嗅出了他想要的东西的味道。
看两人微妙的氛围,程馥觉得再留下来估计得遭无妄之灾,于是找了个去文书部的理由赶紧下楼,然后直接离开两河轩。
最近小哥哥又要回书院住,所以晚上在书房里陪她的只有徐野。
“你那盲盒里有没有万用刀?”
徐野正在看《白鹤道尊》后半部分,听到小姑娘的问话,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运气不佳。”
他不是没想过找人换,但衙门里有人分析,万用刀这种物件男的喜欢多一些,没准盲盒的数量是所有品类中最少的。
程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盲盒推到他面前,“看你手气。”
“哪来的?”徐野知道这丫头什么都大方,就是在节礼上特别小气,对他和程寒尤其。
听说去年中秋,程家上下一块小酒馆的月饼都没吃上。
“二百两拍的。”
金陵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拍卖会,有人最近缺钱就把盲盒单独放出去售卖。程馥兜了半天也没找到卖万用刀的,全是未开封的盲盒,价格还高得令人生气。
她从未想过自己也有今天,要重金从市面上买自家送出去的节礼。
徐野看着盲盒不知该说什么好,手指头在准备拆开封装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就当是了。”虽然很想要万用刀,可若这个盲盒里不是,他自己失望不打紧,小姑娘会不会更沮丧?
程馥一脸傲娇,“我掂过重量才拍的,八九不离十。”盲盒里的每一样东西她都亲自验过货,所以对于重量多少有点数。
徐野被她说动,将信将疑地拆开了封装,“啊……”
程馥突然紧张起来,“失手了?”
徐野把“三角粽”盒子里东西拿出来,笑得春暖花开,“谢谢。”
小姑娘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回京事宜一旦开始筹备,程馥就发现要带的东西实在有些多,陆青索性直接包了整个镖局来保这趟上京之旅。
有人张罗,程馥就不管了,今年端午小酒馆依旧要在码头上摆摊,她和小哥哥都得去站台。
其实以小酒馆现在的营收,早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扩名气,这次来摆摊主要因为有客人想要去年那些小礼物,而薛有志也希望自己回京之前,龙舟赛更热闹些,特地暗示了钱山。
钱山和周正平商量后决定今年还是摆一摆。
于是众人就看到小酒馆的摊位上,一群人在死死睁着眼睛,比谁能撑到最后;还有一群人头顶书,金鸡独立,只要能坚持半柱香,就可以获得小礼物。
许多人一开始都嗤之以鼻,觉着玩这种游戏特别丢人。但人都是从众的,围观人数越来越多,参加的人也都铆足了劲,那些不屑的人慢慢地也融入了热闹的氛围中。
“这两个游戏不是咱们时常玩的么?”程寒小声问妹妹。
“对啊,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比你强的。”程馥趾高气扬。
程寒斜她一眼,嘲笑道:“那又如何,我只知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
季堰难得带妻儿出来凑热闹,趁比赛还未开始,一家三口随着人潮在码头上闲逛。前一刻还拉着季锐的手,结果不小心被人挤了两下,手一松那孩子就滑溜地不见了。夫妻俩找了半天才在“满上”的摊子看到自家儿子。
他的得意门生程朗晨此刻没有半分读书人的矜持,像个小贩似的,顶着烈日给人发小礼品,扇子、阳伞、挂饰等等。而他的好儿子,正顶着一本书,单脚站立跟旁边的同龄孩子互相叫嚣。
“到底行不行啊?”身边的夫人掩嘴笑个不停。
季堰发现上一次她露出这样开怀的笑容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本想去把儿子揪回来打一顿屁股的决定最终作罢。
随着比赛时间临近,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多,骆行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他望向站在程寒身边正给对方打下手的范雨,对方手里拿着一把团扇,正好也朝他看来。两人瞬间达成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