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后,蹴鞠比赛首场开踢,程馥近期忙着回京事宜,几乎没怎么在这个项目上操心,也是昨天纪学义禀报进度她才得知,通过成熟的运作手段,五月所有场次的票都卖完了。
而她今天来到现场后也略微吃惊,比赛场内外的热烈程度大大超乎了她的预期,比较意外的是女宾区竟然全坐满了。
场外挤满了百姓,摆摊的,凑热闹的,小偷小摸的什么人都有,但凡能观看到比赛的位置都被占据,有些人更是爬到附近民居的屋顶上观赛。
程馥庆幸采用了陆青的建议,请了武馆来维持秩序,否则今天一过,两河轩上上下下都得上衙门给暂兼知府职的同知大人交代。
之前规划的场内商区大半都让各家酒楼包了,“满上”也没落下,钱山要了一个位置帮水门街的街坊们卖东西,而自家两名厨娘也做了些不脏手的零食售卖。
“天热,你们盯着点,有人不对劲马上送沈大夫那边。”医疗点就在商区,毫不讲理地拥有四个位置,分别设了男宾区和女宾区。不管参赛者还是观众,但凡出现什么受伤和中暑的情况都要送过去。
纪学义忙不迭地点头,“您放心,妥当着。”
程馥又道:“蹴鞠赛的画册可以安排了,每个月印一期,每期三千册。纸品都用我们自己的,你找印坊的大师傅去挑纸,哪种好用哪种。莫老爷子那边成本算出来后,吴缨自会定价。
画院我没时间去了,你跟佟绘说我这次要江湖风,把人画得像一些,高个长腿,还要一眼就能分辨是谁。”她是真怕长淮画院的画工给她来个重阳节登高写意风。
纪学义点头如捣蒜,“今日赛事结束我就去办。”
蹴鞠赛虽然一个月只比四天,但各种事务十分繁重,程馥望着最近晒黑了一圈的少年,“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吴缨一早就去另一个场坐镇,到这边时程馥已经离开,回两河轩接着忙返京的事宜。而程馥夸纪学义的话他也夸了一遍,让纪学义感动得差点大哭出来。
程馥此行虽有必要,但并不会在京城停留太久。一来不希望金陵的家人担心,二来她现在有点钱有点小势力,她怕自己忍不住将两年后要做的事提前。
不成熟的行为带来的后果是不可预估的,她要克制冒险的念头,办法就是把行程尽量安排得紧凑些,争取七月回到金陵。
“骆爷到过京城么?”刚刚别过徐野和程寒的小姑娘坐在结实宽敞的马车里,神色淡淡的。
骆行这回没有坐车头,他跟其他护卫们一块骑着马,“没有。”
年少时曾以为凭自己的本事,总有一天会以加官进爵的名义进京,见到那位至高无上的君主。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含糊,“京城比金陵冷多了。”
骆行往车厢看了一眼,目光微凛,“那就点了京城,这样就不会冷了。”
小姑娘正趴在小矮几上,骆行的话听起来感觉有些熟悉,跟徐野当初说要造反有点异曲同工。她不禁摇头,心想,现在的年轻人思想都这么可怕的么?
到达京城那天运气不好,连绵数日的大雨导致城门堵了长长的队伍,不得已,他们在外城找了个相对靠近城门的客店,暂住一宿,第二天再赶早进城。
内城的住地高升老早就安排好了,把兄妹俩离京之前曾住过的北望轩整个包了下来,这样闲杂人等少,小酒馆和京城两河轩的人要商量事,她也不必两头跑。
进城安顿好之后,程馥也不磨蹭,宋欣怿人一到,她就带着两河轩所有人进了茶室。先听了半天京城两河轩的各项目进度,紧接着她又分派了近期必须优先办好的差事。
小剧场的选址已经完毕,现在就等样式图,所以程馥不纠结这个。
相对麻烦的是造纸厂和养殖场,前者在京城有几个规模不小的工坊,几乎都是权贵的产业,两河轩如果也开造纸厂,那么最坏的情况可能是被恶意打压或者强买强卖。而养殖场眼下虽然没有竞争方面的困扰,但很难说做起来后会不会也被惦记上。
这两个难题宋欣怿之前在发往金陵的信上就提到过,现在京城两河轩是拽着大把的钱,但一文都不敢花。
除此之外,宋欣怿知道金陵那边最近在办蹴鞠赛,他提议将长跑赛和蹴鞠赛模式都照搬到京城。
听了半天,京城这边的阻力都是哪些她已基本有底,“你想到的我都想过,但现在还不行,赛事等过两年我回来再从长计议。”
在京城,小孩子一块豆糕掉下窗户,随便都能砸到个王孙贵胄。谁要做点营生,不壮大还好,一旦做起来,什么人都想参一脚。在权力面前小老百姓连尘埃都不如,哪有拒绝这项选择。
“造纸厂照旧筹备,不过纸品暂时从金陵出。养殖场就不设在外城庄子上了,你去买一片山头,围严实点,先把猪和牛养起来。”
她没有解释缘由,但宋欣怿擅长察言观色,又向来跟她有默契,所以也不探究,“这简单,待会儿我就让人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