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对读书有点兴趣,但对离开清凉寨,去外面闯荡并没有什么想法。所以现在祖孙俩都在客店里帮活,除了每年拿分成之外,还有一份不算多的额外工钱。日子过得比之前要好上太多。
负责管理清凉寨这些客栈的是一名叫清平的闲散修士,年纪三十左右,肤白清瘦,留着长胡子,分辨不出长相算好还是不好,穿得世俗,但气质上又有些仙风道骨。怎么看怎么特别。
“你心中郁结不散,迟早入魔,贫道这里有一盒清心丹,拿去每日用符水送服,不出十日便能化解。”清平殷勤地献上自己的宝贝。
程馥打开盒子,果然看到满满的红色药丸,“你还卖给了谁?”
清平一愣,心虚起来,“没,没卖,自己都不够吃。”
程馥笑了,合上盒子,“做什么成天要吃?”
清平清了清嗓子,满脸沮丧,“被住客气的。”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来了兴致。高升把管事权下放后,只定期过来看看账册,检查有没有需要修补的地方,倒没了解过清平的难处。
“半山园、秋枫楼不是被武定郡王府包了么,可再怎么说那也是客店,咱们的产业。宁家倒好,连大门都不让我进,里边的粗活奶奶和几个孩子被当他们家下人来使唤。这算什么事儿啊,他们交的是房钱,什么叫房钱,就是屋里那一亩三分地,出了房门其他地方都是公用的。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清平头回见程馥,却产生了一种找到主心骨的感觉,恨不得什么心里话都跟对方倾诉,恨不得把自己在清凉寨受的委屈都一股脑的告诉她。
高升忙昏头了,才想起年后京城里发生的事都没与她细说,于是附耳道:“皇后时日无几,宁家想再送一位进宫。郡王妃携宁家女眷在这已经住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谋什么。”当不成皇后,一个贵妃肯定捞得着。
一般来说,跟自己无关的人和事她不太喜欢听,毕竟这年代多数市井故事都围绕高门大户的内宅,听多了容易让人产生偏见,造成阶级对立,特别没劲。
但这次不同,宁家包的是她的客栈,一住就是两个多月,她难免有些好奇清凉寨,亦或者说清凉观,能给宁家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现在才送?”不是该早早做打算么?皇后的病已经好多年了。
高升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他猜测也许宁家送过,但因为种种原因没了声息。又或者是宁家一直在观望,等待最好的时机。
四皇子有了嫡子,皇上又极喜欢那位小世子,隔三差五就宣张晚晴把孩子带进宫……这会不会让宁家看到了机会?
“今天晚了,明天我再去看看吧。”虽说宁家没白住不给钱,但让他们这么一直占着客店也不合适。
傍晚的清凉寨极美,程馥放了一半人出去玩,自己则跟高升在客店里说话。
“翁家那个妾侍姓卫,其父曾经是闽南一位河道使,后来遭劫杀身故。他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就是这位卫小姐。你们去金陵后半年她主动找上翁家的。
我的人不在卫氏身边,打听起来有难度,而且翁老大人和翁尚书似乎有所遮掩,翁家上下怕是没几个人知道实情。不过也有人揣测卫氏的父亲因翁兆丰而死,所以翁兆丰才处处迁就、纵容。”
“顾家大事没有,小事不断,我瞧着他们那一家子……不用等你们回来,自己折腾垮自己了。”
祝婷娘家的实际情况被顾长瑜查了个底朝天,并故意漏给了顾老太太知晓,此时安姨娘又添了把火,查到了祝婷一直用国公府的家底来补贴几个没用的兄弟,母女二人协力下,老太太对祝婷是彻底恨上了。
偏偏顾政对她动了真情,只是责骂了她一番,又让她承诺以后收敛,绝口不提收回中馈的事,老太太没辙,只能扶持安姨娘和其他小妾、通房来制衡祝婷。所以即便有顾政偏心护着,祝婷的处境依旧并没有变得多好。
更鸡飞狗跳的是顾彦云娶了皓月郡主周芳艳。周家有钱,周芳艳手松,梁国公府的下人惯来就是一群势利眼,没见过肉的恶狗,谁给肉吃偏帮谁。
外嫁女里,顾长惜在沛国公府自顾不暇,时不时还要回来找娘家吐苦水要人去撑腰,像个离开顾家连走路都不会的废物。
另一位外嫁女顾长瑜就更厉害了,席衡昀在金城关,她上头有个厉害的婆婆,她做不了威远侯府的主,便到处串门寻乐,挑拨这家那家,还撺掇安姨娘想办法从顾家多捞好处。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程馥对顾家众人的本质看得很透。
程寒读书好,名声渐显,已有这辈江南学子个中翘楚的说法;她生意做得不错,看小酒馆送礼的手笔,很多人都猜测她日进斗金。顾家没有脸皮,只要有利可图,他们总能找到办法洗白自己过去的行为。
“说起来,席少夫人确实越发过分了。”高升语气明显不好。
自从知道小酒馆幕后老板是程馥后,顾长瑜就经常带人去喝酒听书,从来不给银子。有时候她人不到,她的友人上小酒馆吃喝也不结账,报她名号后便扬长而去。高升要抓人,他们回回都说席少夫人交代挂她的账,小酒馆想要酒钱就去威远侯府。
“你们可有记账?”程馥深吸一口气。
“有的,我还在想凑够数额报官呢。”高升无奈。
大多数时候顾长瑜既不肯给钱也不肯签字画押,小酒馆只能白亏这笔钱。
“回城后拿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