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两河轩腾出手来接盘长跑赛这个烂摊子,那么就是影响太子的财源。罗参现在还不知道大河剧场跟东宫的关系,程馥和吴缨也不会透露出去。但哪天需要利用大河剧场来挡麻烦,他们也不会不好意思。
徐野蹴鞠赛止步十六强后,生怕他输球心情不好,衙门里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徐野察觉出他们的拘谨,却懒得花口舌去解释自己对蹴鞠的胜负欲其实没那么强烈。过年那会儿碾压明代是因为吃醋了。而这世上能激起他好胜心的,只能跟一个人有关。
“我听说你如今还住在程家。”罗参过来找他闲话。
“是还住着。”小姑娘特地为他布置了书房、茶室、暖阁,时不时还添些漂亮物件进去,别提多用心了。
罗参没从对方眼里看出什么变化,纳闷外头的传言难道有假?都说程馥心机重,一边做着奸商一边不忘勾引当朝高官之子,企图重回上流阶层。传得有板有眼,而程家也没人出来澄清,大家就愈发相信了。
“说起来徐监丞没担心你婚配之事?”他本想问得直白点,跟程馥到底是什么情况。
徐野认真思衬,“没。”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罗参不耐烦了。他发现徐野对自己任何时候都惜字如金,但对那些个部下、犯人有耐心得很。
“过两天就中秋了,月底又是长跑赛,这一年过得真快。”罗参手轻轻碰了碰他桌案上的一盆富贵草。
徐野嗯了声。
“今年长跑赛声势浩大,温家,郭家都顾不过来,我瞧着他们那是经验不足。”
徐野又嗯了声。
“我这刚上任他们就给我拖后腿,要是出什么弊端,让人捅到上边,你我都要被他们害死。”
听到“你我”两个字,徐野停下手中的笔,无辜地望着对方,“不至于吧,温家可是杭州第一世家,郭家在苏州……半个苏州都是亲戚,底蕴深厚,办个长跑赛不费劲。”况且他们有大量族人和姻亲在金陵。
罗参觉得他天真,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可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稳妥起见,程姑娘若是方便,就让她去协办吧。”
徐野笑着应允,“我试着提一提。”
没有得到期望中的承诺,罗参显然不高兴,他作为上官,分派下属差使,对方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敷衍。但酝酿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逼对方承诺,只好甩袖离去。
不得不接受现实,徐野跟他是不同的。
*****
下衙回到家,徐野换了身便服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小姑娘吃晚饭,正好碰上程寒放学,听说小姑娘和翁齐敏姐弟在小靶场练射箭,两人便改道去靶场瞧热闹。
“哈,我又中靶心。”翁樊今天才开始学射箭,但显露出了惊人的天赋。
程馥练一个月的水平,他一天就达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翁齐敏对射箭不感兴趣,跟几个小丫鬟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晒太阳,打叶子牌,时不时分心捧一下弟弟。
“我越来越相信外头对我的评价了,空有皮囊的废物。”虽然又中了靶心,但跟翁樊的学习速度相比实在打击。
骆行坐在旁边的台阶上,手里拿一根长竹竿纠正翁樊的姿势,不忘应她的话,“砧板厚的皮囊?那你确实。”
无视他的嘲讽,小姑娘沾沾自喜起来,“自古红颜祸水,我这样的皮囊在乱世肯定祸国殃民。”
骆行懒懒道,“也就能祸祸姓徐的。”
小姑娘似乎沉浸在祸国殃民这件事上,认真掰扯起来,“手握重兵的权王喜欢我,骁勇善战的将军也喜欢我,昏聩无道的君王也喜欢我,虎视眈眈的外邦国主也喜欢我……啧啧啧,这要是真的,没准我能当个女皇帝。”
“噗——”骆行还没吞下去的茶水喷了出来。
狼狈地抹了把嘴,“你的路数怎么总跟别人的不一样?”
小姑娘无辜,“那正经的路数是什么?”
“当皇后。”翁樊突然抢答。
程馥皮笑肉不笑地过去摸了摸翁樊的脑袋,“让徐六当皇后吧。”
翁樊没搞懂,“徐六是男的怎么能当皇后呢?”
“你程姐姐当了皇帝他自然就是皇后了啊。”耐心解释。
“对啊。”不远处的翁齐敏附和。
翁樊觉得还是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旁边的骆行已经生无可恋,歪在草地上揉耳朵,想把刚才灌进去的话揉散。不敢想象这个死丫头当皇帝的画面。
来了好一会儿的徐野和程寒此时就站在他们身后,刚才的对话全一字不漏地进了耳朵里。程寒尴尬地挠挠鼻子,不敢看徐野的神色。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一般人真适应不了她这那个离经叛道的脑子。
“也行。”徐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