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捉小鸟呢,突然一抬头天上悠悠飘着一片白云,云的边缘被太阳照亮,一半是淡金色的透明,一半是团雾样的厚重。
纪恕:“榆钱儿榆钱儿快看呐,天上云真好看!”
榆钱儿:“你没见过云咋的?快来帮忙布网!”
小鸟捉到了,在网里扑棱着翅膀,榆钱儿高兴地跑过去把小鸟拿出来。
纪恕:“榆钱儿,这是什么鸟,全身的颜色搭配透出高级美感,你看,红色腹部、黑色鸟喙,白色双眼,宝蓝色翅膀。啧啧啧啧!”
边摇头边感叹。
榆钱儿……
能不能好好玩不煽情?
“榆钱儿,你抓了鸟都不看看它的吗?”纪恕满脸不可思议,“哎呀!”
等他看完小鸟,又是手一松,鸟儿扇扇翅膀飞走了。
榆钱儿忍无可忍,压下暴躁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灭明,你真不是故意的吗?实话实说吧就,保证不揍你。”
纪恕:“……我是故意的。”
纪恕对色彩的把握功底见深。
绘画先生的教导加上对色彩的喜爱和领悟,他的画中人愈来愈见光彩。
出堡的日子他关注最多的也是一个人、一片林周围的环境色调如何,外面世界和天地万物都可以收在他画笔下的习册里。他的习册开始是各种颜料的配色,后来是不同衣着颜色的鲜艳美人,再后来他开始放下原来的色彩汇,返璞归真起来,只用红黄蓝黑白灰。
纪巺看着纪恕对色彩的领悟如此跳脱,不知这孩子内心深处是怎么想的,于是有一天,纪巺招来了他,想要跟他好好谈谈。
纪巺:“恕儿,还记得你刚来堡的时候吗?”
纪恕:“我记得的,义父。那时候若不是义父救我,我早就死了。”
纪巺:“那是你这个小鬼头命大。那时候我为你把脉发现你的手心里还紧紧握着一撮土,我就想,这孩子为什么要在手里攥着一点土,这土对他有什么特别意义?后来我发现你手里的土是为了抹在脸上,对吧?”
纪恕想了想说:“当时情况很急,我很害怕,怕他们万一再抓到我就糟了。我想,抓一把土吐几口唾沫拌成泥,抹在脸上他们就认不出我来了。这——义父你怎么知道?”
说完觉得当时自己行为有点荒唐,脸红了。
纪巺:“猜的。”
纪恕原本期待会得到一个更高明的答案,结果两个字就把他打发了。这答案让他呆了呆。
纪巺看他那样,清了清嗓子:“恕儿,长大了你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当然是一个好人!这个,呃,跟你一样受人尊敬?”
纪巺笑了:“嗯……有点笼统,应该再具体点。那你想做什么呢?”
“易容啊!我们纪家的易容术那么厉害!”
纪恕想,这还用问吗?
纪巺终于吐出来一口浊气。你喜欢易容术就好,毕竟你是我的徒弟。
还好没跑偏。
“我看你很喜欢画画,而且画的不错。”纪巺继续道。
“嗯!”纪恕答,“我想看看不同的色彩穿在人的身上产生什么样的效果,还有……”纪恕觉得自己的想法还不太成熟,不足与外人道,但义父不是外人,尽管如此他还是不确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义父会不会遭到嘲笑。
纪巺看他吞吞吐吐,先笑了:“怎么,不好说?”
“我还没想好……”纪恕欲言又止。
纪巺:“行吧,那就想说的时候再说。”
“义父,你说化妆是不是易容术的一种呢?”纪恕眉头纠结,眼神诚恳地看着纪巺,“我想试试,但是有许多东西还没弄明白。”
“哦?画妆?”纪恕听完先是惊讶,继而若有所思,“画妆都是爱美的女孩子喜欢的,你也有兴趣么?”
“是啊,我觉得脸上不同的部位涂上不同的色彩,把握好浅淡的话感觉一定会不一样,不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吗?我在落梅镇的胭脂行里见到的都是红的粉的胭脂和眉墨,这些胭脂也能做口脂,可如果颜色更多一些呢?如果眉墨涂在脸上呢?”纪恕越说越兴奋,“照样可以改变人的容貌,达到易容的效果吧?”
“比如呢?”纪巺鼓励他说下去。
“比如……”纪恕仿佛一下子被问住了,他觉得有些话呼之欲出,可最终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于是坚定地说,“我会做给您看的!我的化妆和别人的不一样!”
“好,我拭目以待!”纪巺点点头表示肯定,“可别忘了,我们纪家也有用颜料易容。”
“嗯!”纪恕看着纪巺,眼中溢出一种光来,这光芒太盛,以至于纪巺产生了一种光芒四射的错觉来。
“我的化妆术一定是不一样的!”纪恕坚定而神往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