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汤回无间那日,遂刚好正往外走。
二母鬼于半路上碰到,你从西来,我从东。
见着路尽头飘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遂惊讶,“引汤?”
悄咪咪赶大会的引汤久久不归,奈何桥边没了碎碎叨叨的骂声,大家伙都不大习惯,无间引者时常谈论,引汤是不是被绑票,或者是被哪个邪祟贩子卖了……
他们谈论得多,以至于神经大条的遂也有些担心。
几日未被引汤打骂,这些个引者忘了——
孟引汤小姐,可是无间大姐大。
这姐们一点都不温柔,拎起汤勺就跟拿W95式重机一样,火力猛得很,试问,谁胆子钢铁铸造,硬得敢拐卖她?
路上偶然相遇,遂没能从引汤脸上看出此行结果如何,她面上神情和以前一样,没有惊喜,散漫笑意掩盖漫长等待无果的落寞。
“找到了吗?”
引汤失笑,沉吟片刻,开口却是话不对题,“遂,我已经想好了,等待满这一百年,我就去投胎了。”
引汤说的这一百年,时间不长,只有两年。
再等两年,她来无间就是满满当当六百年了,这时间放在人间,早是独木成林。
遂望着引汤慢慢走进阴晦雾气中去,讷讷,“六百年你都等过来了……”
六百年你都等过来了,再多等个几百年又如何?
劝阻的话忽地打住,遂诘问自己,你有怀着满心期望等过六百年吗?既没有,那为旁观者的她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再多等个六百年又如何?
孟引汤深知……再多等个六百年他还是不会来。
呵呵。
自嘲一声一厢情愿而已,不如何,不敢如何。
引汤慢慢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双眼无神望着前方,嘴角微微带笑。
她问遂:“遂,假若,生前恋人忘了你,而你还一直记挂着他,你会恨他吗?”
会不会恨。
遂很释然,她说不恨。
“你都说了是生前,想想我来无间已经快九十多年……快有一百年了。引汤,一百年,他铁定早投胎去,说不定,现在当了爷爷都又快到无间来了。”
“他已经是另一个人,有了新的人生,有了新的感情,他心里的前世爱人已经不是我。”
谁都在念叨前世爱人,可谁想过前世前世的爱人?
原来,隔了一世,便是永生不遇。
你已经不是我的了。
“如此记得,就该是不恨吧。”
可,就是记得,才会恨。
若不到当时,谁能知当时情绪。
距今不久后,约莫是一年时光,属于崩溃边缘的遂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忽想起与引汤这番对话,她苦笑。
笑,命运不善,为何如此戏弄于她,一遭又一遭,践她入烂泥。
后来的事暂不得知,现下引汤呢喃,继续往路深深处去,“但愿如此吧,这样,我们都能放心。”
放心?
谁放心谁?
引汤说话依旧是前言不搭后语,遂未能理解她话里意,思量了一会儿,遂只当引汤是犯迷糊了。
无间引者日日忙,可遂闲来无事了,就日日窝在住处发呆,发呆,发呆……
就这样又悠闲自得过了几日,把私人收藏放在清东明子那儿的引者老兄叩响了她院门,并说,清东明子老兄有请。
鉴于清东明子经常闲的屁股疼搞些有的没的事,遂也懒得出去,就站在门口隔着偌大的庭院问引者,“呵,说吧,明子又犯什么事儿了?不是贪污被天上抓了吧?”
若是如此,那她得避嫌,躲他远点。
老兄摆手,“哪能这么霉……”
于是,待一小时后,遂就稳坐在一品绝味二楼面无表情望着清东明子满面红光收着那些妖魔鬼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