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时想到宫主两次受孕,都受伤跷着脚,猛然明白紫岫那副无知的面貌下、那具空空的躯壳里仅剩的东西是什么,他就是这暴行的化身。他已缩小到这样无力的程度,却仍有这种本能。
宫主小时有一次读,很喜欢里面的妖精,对太宫主说要抓到它们,装在缸里、瓶里,用蜜糖泡养,就像太宫主泡蛇酒那样,在天权楼的库房架子上摆满了,每个瓶子上都贴一道符。那时候她也只有七八岁,太宫主嫌恶,问她为什么如此好杀生,她委屈地说“我没有杀生”,她只是把神怪当作一种收藏,更像是从不觉得它们也有生命。
而宫主现在果真抓住了一个,她把十二郎的头当作自己的嫁妆带进这个家,紫岫于她只是一种收藏;一些药保人青春,一些药消除风疾,紫岫这一味使她得子。他只剩下这一种用处,宫主永远也不会放归他,如果有那一天,宫主会亲手杀了他的。
她恍惚明白了,这个家竟然不是人间,是她在什么人的梦中,否则她看到紫岫的头放在药箱里的那一刻,怎会没有想到这里不是人世?
芳山就那样一直平躺在榻上,也不盖被,以为自己是刚从泥潭里爬起来的人,会脏了床铺。现在一点也不敢困了,等到了子时,隐约中听见院门响动。紫居纯走时院门没有锁,宫主自己推进来了。她听见宫主哒哒的走上石阶,到正房前拿手指轻轻点开房门,唤了一声:“芳山。”
她这才踉跄着从床上摔下来,整个人七荤八素的,还想不好要不要将刚才的噩梦告诉宫主,可看到宫主的一瞬间,她也忽的惶然失语——鱼玄机身上全是血迹,从额头到前胸全被喷得发黑,她还用下襟擦过了,不然一路都得滴着过来。鞋子更是已经半路就脱了拎在手里,她是赤脚走回来的,怕鞋里也是浸透了血,会暴露行踪。
她急语道:“不是我的血,快烧些热汤让我洗洗,不要惊动人。”回头合上门就靠着炭炉,摸黑将身上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丢在一旁。芳山回来的时候见她已麻利地打包完血衣,点了烛火,裸身坐着等待入浴。
如此情急,芳山当然先把自己的事丢在一旁,帮鱼玄机沐浴。她察觉宫主身上完好无损,应该是杀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见她独身回来,似有所悟,问:“那丫头?”
鱼玄机点点头,说回来的路上撞见紫岫竟在东园的远处游荡,小丫鬟也看见了,不得已,杀了最干净,于是反手杀了她。紫剑慈和其他夫人的人马就在不远处,人声喧沸,灯火通明,随时有人过来,她就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疾手杀人。杀完了,正犯愁尸体该扔到哪去才能脱罪,起身绕了一圈,回来就看见血迹还在,那尸体已不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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