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陈楚河惊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个恶梦,吓得满身冷汗。
梦中的他从万丈悬崖掉落,失去重心的感觉让他极度恐惧,双手无助的乱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幸好就要触到地面时他突然惊醒。
茫然四顾,他才确定只是个梦,奇怪的是那梦太过真实,真实到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
他揉了揉疼到发胀的太阳穴,仔细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好像从一个梦中又掉入另一个梦中。
此刻他身处一间四面白墙的卧室里,说是卧室,更像一个储物间。
目光所及,房间内摆着几件破旧的家具。关不上门的衣柜、掉漆的茶几和棉花外露的沙发,角落里甚至还杂乱的堆着一些塑料盆和水桶。
他难以置信擦了擦眼睛,一件件的家具摸过去,终于确定这里正是他魂牵梦绕的家,是他儿时最幸福快乐的避风港。
“你怎么起来了,感觉好点了吗?”
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关心道。
听到这个深藏灵魂深处的声音,陈楚河机械般的回了回头。
“妈......妈妈......”
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瞬间泪流满面,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了那个人。
中年妇女僵硬的张开了双手,尴尬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喃喃道:“这孩子是怎么了,烧还没退吗?快松开妈,妈给你拿退烧药去。”
陈楚河并没有松开抱紧的双臂,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心底有个声音在默念:“是妈妈,是我那多年前逝去的母亲,这个梦真好,但愿永远不要醒来......”
“丽娟,小河又发烧了?”
听到里面房间的动静,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问道。
那男人面色灰暗,衣着朴素,手里还拿着一根烧煤的黑色炉钩。
看见中年男人,陈楚河心中一酸,哭道:“爸......真的是你?”
他用力的看了看自己的父母,颤声道:“看来我是真的死了,也好,这下我们三个可以团聚了。”
中年妇女扒开他的双手,斥责道:“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感个冒而已,至于寻死觅活吗?”
中年男人也接道:“大小伙子了,生个小病还哭哭啼啼,快去床上躺着,晚上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陈楚河依言上床,幸福的有些颤抖。
这个场景在儿时发生了很多次,外面寒风凛冽,自己却舒服的窝在被子里。
爸爸在外屋烧着煤炉,妈妈边唠叨边摘着菜,暖气透过墙壁和拼接的铁管环绕房间,温暖如春......
长大后他才明白,在他苦难而短暂的人生中,那时的幸福不是源于年久失修的房屋和那些破旧的家具,而是来自父母和亲人的爱。
躺在熟悉的床上,闻着家的味道,陈楚河一时感慨万千。
许久之后,他又坐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房间,发现床对面还是那个一侧高一侧低,曾被自己和三姐笑称为“高低大侠”的廉价柜子。
柜子上还是那台黑白、彩色互换型电视机,信号好时是彩色电视,信号不好时变黑白电视,打雷时又变成满屏雪花的电视。
房子很小,记得这是父亲打工的矿场分配的三间宿舍房,一共才四十几个平方。可就是这么小的一套房子,却生活了六口人,客厅兼卧室、厨房兼餐厅,虽然拥挤却很温馨。
一切,都原模原样。
看着熟悉的环境,陈楚河的思绪慢慢打开。
小时候,总记得父母为钱犯愁。虽然没日没夜的操劳,可由于孩子太多,到处需要钱,家里的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姐、二姐大学毕业,父母却因劳成疾,相继离世。那时,陈楚河和三姐陈楚欣的生活、学业重担一下压到了两位姐姐身上。
为了把弟弟培养成才,没过多久三姐也辍学打工,攒下的工资全部资助弟弟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