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二）
袁霞走后，病房里只剩下袁波和项雪菲两个人。 项雪菲瞅着袁波那只受伤的手臂，关切地问 ：“伤得怎么样？”
袁波乐呵呵地说 ：“只是轻微的骨折，没啥大事，过几天就出院 了。”
项雪菲深情地望着袁波，用略带责备的口吻说 ：“看你也不小心点 儿，多危险呀，差点儿没把我吓死。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打电话告 诉我一声，竟然连手机都关了。心里还有没有人家嘛。”说完，她把头 扭向一边，假装生气地不再理会袁波。
听了项雪菲的一番话，袁波心里顿时感到一阵热乎乎的，他急忙 用讨好的话语对项雪菲说 ：“都是我不好，向你认错总可以了吧。”
项雪菲这才回过头来，说 ：“伤口很疼吗？”
袁波满不在乎地说 ：“放心吧，现在一点都不疼了，不信我把胳膊 转个圈，给你看。”说着，袁波就要动胳膊。
项雪菲一下子慌了神，急忙用手按住袁波，说 ：“我信，你千万别 动。”袁波这才又规规矩矩地躺回到病床上。
袁波想起什么似的，问 ：“今天没有上课吗？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 的？”
项雪菲把遇到小黄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不过，替沈大山交 违章罚款的事，她没有让袁波知道。
袁波听完后，说 ：“小黄这小子，就他多嘴，这不是明摆着让你担心吗？等我回去，一定找他算账。”
项雪菲立马接过话茬说 ：“你要真找小黄算账，我就找你算账！” 两个人在病房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一边聊天，项雪菲一
边拿起水果刀为袁波削起了苹果。
项雪菲说 ：“你讲一下救人时的情景给我听吧，好吗？”于是，袁 波眉飞色舞地给项雪菲讲述起在马路上救人的全过程。
听着听着，项雪菲一脸担忧地说 ：“交警这工作太危险了，真让人 担心，要不，等出院后，跟领导说明一下情况，你调换一下工作吧。”
想不到，项雪菲随口而出的几句话，袁波听了，脸色忽然凝重起 来。他深情地看着项雪菲，说 ：“雪菲，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交警这个 职业吗？”
项雪菲见袁波的表情忽然由晴转阴，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于是她再不多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袁波缓缓地抬起头，那充满忧伤的目光穿过明净的窗玻璃，望向 远方。良久，袁波的嘴角忽然抖动了几下，似乎要说点什么，却又像 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项雪菲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急忙停下手中的水果刀，把 身子向前凑了凑，问 ：“你有什么心事吗？有话，千万别憋在心里，说 出来会好受些。”
袁波依然凝望着远方。
过了许久，袁波缓缓说道 ：“我八岁那年，父亲和母亲到镇上赶年 集，置办年货。那时，我还不懂事，哭闹着非要跟着去。快过年了，
天很冷，父亲并不想带我去，他用手捧着我冰凉的脸蛋，对我说，小波听话，在家好好待着，等赶完集，我给你买牛肉蒸包吃。听了父亲 的话，我止住了哭，那个时候，能吃上香喷喷的牛肉包子，简直是一 种奢望。那天上午，我一连去了十多趟街口，盼父亲快点归来。都到 吃午饭的时间了，还不见父亲回来。我就又到村头望，村子里去镇上 赶集的人陆续回来了，唯独不见父亲和母亲。后来，我去了大伯家， 伯母哄我说，年集是要赶到很晚的，到下午太阳落山，还有人在集上 卖东西呢。再等一会儿，你爹就回来了。伯母见我饿坏了，就揭开锅， 让我先吃饭。我却非要等父亲回来吃蒸包。”
“你不饿吗？”项雪菲打断了袁波的话。
袁波苦笑了一下，说 ：“我还等着吃蒸包呢，吃了别的东西，肚子 不就盛不下蒸包了。”
听了袁波的话，项雪菲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歪着脑袋，瞅着 袁波，说 ：“后来呢？”
袁波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 ：“后来，我回了家。午后时分，我听 到门外有响动，以为是父亲回来了，就大声叫喊着，吃蒸包喽，吃蒸 包喽。我快速跑了出来，来人并不是父亲，他是邻居家的二叔。二叔 神情很慌张，他一进门就抱起我急匆匆地往外走。二叔的拖拉机在门 外停着，上面还坐了伯父和伯母，两个人的脸色很难看，我有点害怕。 二叔把我抱上了拖拉机，然后开着它走了……”
项雪菲还在削苹果，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袁波叹息一声，说 ：“拖拉机停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了父亲和母 亲，两个人躺在公路的一侧，身边流了一大摊血。我知道，那些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