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爹和娘的身体里流出来的。我终于见到了盼了一个上午的牛肉蒸包,
包子装在一个白色的方便袋里,经被压扁,包子馅露在了外面,上面 还沾满了鲜红的血。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扑在父亲身上。那天很冷, 风也很大,我吓坏了,只知道哇哇大哭。四周围满了人,我隐约听见 有人说,这对夫妇死得可真惨。我知道,爹和娘死了,他们将再也不 会醒来,再也不会逗我玩,更不会给我买蒸包吃了。于是我愈加大声 地哭喊起来,爹……娘……咱们回家吧,我再也不吃蒸包了……”
项雪菲心里感到一阵酸楚,眼圈变得通红。 袁波停顿一下,愤愤地说 :“我听人群里有人在议论,说父母是被
一辆货车撞死的。还说,那个司机吃午饭时喝了酒……我从冰冷的路 面上爬起来,攥紧拳头,要找那个货车司机拼命。可是,周围除了围 观的人群和横七竖八的几辆自行车,什么都没有。”
项雪菲气愤地问 :“货车司机哪里去了?” 袁波叹息一声 :“肇事司机逃走了。” 项雪菲吃惊地问 :“原来你是孤儿呀?”
袁波一副很痛苦的样子,说 :“后来,伯父和伯母收养了我。” 项雪菲问 :“就是袁霞的爸爸和妈妈,对吗?”
袁波点点头,说 :“是的。”这时,项雪菲才恍然明白,原来袁霞 和袁波并不是亲姐弟,怪不得两个人的年龄差距那么大呢。
项雪菲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实在不想再刺痛袁波心间的那道永 远难以愈合的伤疤。
袁波苦笑了一下,说 :“父母的死,让我从小就下定决心,长大后 要做一名交通警察!”
项雪菲默默无语,她猛然想起了小说中的一句话 :“幸福的人都一样,不幸的人却各有不同。”想不到,袁波的童年居然遭受了如此的不 幸。
项雪菲的童年是幸福的,快乐的。她像天空中自由飞翔的小鸟, 无忧无虑。在她看来,每个人的童年都是欢乐无比的。谁又想到,眼 前这位曾经制伏了抢包贼,帮自己找回准考证的——她心目中的英雄, 竟然有着如此悲惨的遭遇。
过了片刻,项雪菲用温婉的话语说 :“袁波,别难过了,事情已经 过去了。好好养伤吧,等养好身体,再到马路上执勤,好吗?”
袁波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项雪菲说 :“来,吃点水果吧。”说着,她用水果刀又削起了苹果。 大概是袁波的不幸遭遇对她触动太大的缘故,项雪菲有些心不在 焉,拿水果刀的手有些颤抖,一个没留神,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她的手 指,鲜血从她白皙的手上淌下来。躺在病床上的袁波看在了眼里,他
忽地坐起来,用另一只手握住了项雪菲受伤的手指,表情紧张地问 : “疼吗?快找纱布包扎一下吧。”
袁波着急的神情,让项雪菲感到身体内有股暖流在涌动,她笑了 笑,说 :“没事,小伤口不碍事的。”
在袁波的执意要求下,项雪菲还是找医生做了简单处理。
两个人正聊着,病房的门开了,袁波的几个同事走了进来。袁波 指着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大的交警,向项雪菲介绍说 :“这位是李队长。”
项雪菲微微一笑,说了声 :“李队长好。”
李队长穿着警服,显得格外威武,他笑呵呵地说 :“这位就是项老师吧,袁波经常在我们面前提到你呢。” 项雪菲没有说话,只是冲李队长他们笑了笑。 三个人各自坐了下来,李队长说 :“事情基本调查清楚了,老人家
八十岁了,他是张副市长的父亲。老人患有老年痴呆症,前几天,张 副市长被双规,老人受到了刺激,就一个人从家里跑了出来……”说 这番话时,李队长压低了声音。可是,站在旁边的项雪菲全都听到了。 项雪菲暗自吃惊。“张副市长……难道是张军?一个多月前,他还
到学校去调研呢,现在就被双规了?”项雪菲知道市里的副市长只有 张军一人姓张,因此可以确定被双规的人就是张军。
同来的另外一名交警,接过了话头 :“老人家年龄大了,耳聋眼 花,手脚又不利索,再没人照看,四处跑动是很危险的。这次幸亏袁 波及时出手,要不后果就严重了……那辆面包车急着往酒店送海鲜, 才闯了红灯……现在正接受处理呢。”
有些事真是太凑巧了。想不到袁波救下的老人,居然就是张军的 父亲,张谦的爷爷。
听了李队长他们的话,项雪菲不禁为瞬息万变的世事感到惊叹。 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咸,啥滋味都有。
见李队长他们和袁波聊得火热,项雪菲想起自己从学校出来得太 久了,于是,她起身告辞。
项雪菲看了看时间,第四节快要上课了,等赶到学校,距离放学 时间,最多还剩二十分钟。第四节是自习课,她正好有点事情要处理。 想到此,她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