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辰泽身边暗哨众多,东璜岚和秦木刚走出楼,他就得到了消息,于是干脆整了整衣摆,在街巷深处的一颗老树下正襟危坐,原地等待。
瓦巷中一人宽的小路错落交叠,迷宫般看似四通八达实则处处封隔。
青天白日,东璜岚的轻功还尚且做不到飞檐走壁落足无声,只好选择老老实实地穿街走巷而行。
东璜岚九九归元步使出步速不慢,只是尚不熟练因而全力施行起来步伐不稳。
晃过一个街角急急转弯,她却忽然发现,骤而出现在眼前的君辰泽距和自己只有一尺的距离了。
眼看停不下身形,东璜岚只得竭尽全力收住冲力,却止不住倾俯之势,直直撞进君辰泽的怀中。
不是乳燕归巢的那种,而是人肉炮弹的那种。
“小心。”
君辰泽不懂武艺,下意识起身,伸手护住猛冲过来的东璜岚的额头,以身体作为缓冲隔在她与树干之间,后背重重地撞击其上,发出一声闷响。
“君哥哥!”
东璜岚急忙小心翼翼地摸摸君臣泽的脊背,还好还好,至少没伤到脊骨。
“我没事,你呢,可有伤到哪里。”
君辰泽焦急地问道,方才自己反应地太慢了,也没注意到护周全了没有,岚妹纤瘦柔弱,在怀间软软的一小团。
像小兔子一样。
东璜岚倏尔抬头,慌乱的眼神落入对方的眼中,惊起一片粉红的飞鸟。
君哥哥的身上是甘松和苏合的混合香气,一如他人般的谦谦君子。
君辰泽僵硬地呆在原地,话都不会说了。
还是东璜岚先回过神,尴尬地收回手,讪讪道:“啊,对不住啊,我莽撞了。”
“岚妹也知道是莽撞,这要是撞到别人,女孩子家的闺名清誉要是不要了。”
君辰泽轻轻咳一声,音线谦软,垂下的鬓发被风吹的凌乱飞舞,遮掩着他同样乱如蓬草的心绪,“你啊,回去禁足府中三天,再不许这样乱跑了。”
东璜岚笑着吐吐舌头,就知道君哥哥克礼尊道,少不了要被唠叨教训一番的,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好使,仔细听着点头最好。
君辰泽心知是管不住这丫头的,看似乖顺听话,实则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的苦口婆心。
“君哥哥这些日子忙得不见人,怎么今日得空来这里,我不记得家里有什么资产在这瓦巷中啊?”
“是我的家人。”君辰泽没准备隐瞒避讳,坦然答到。
他虽姓君氏,却是远方的旁支所出,亲生父母都只是寻常的农户,父亲多少学过些诗文,母亲却大字不识得几个。
所幸隔壁的穷秀才见他伶俐,从小就抱着他玩,教得他三岁成诵,五岁通晓大律刑文,引经据典口若悬河。
一次,乡中小吏污告父亲偷窃府中粳米,小小的君辰泽便在府衙里为父亲据理明辨,条理清晰,秋毫为据,交出小吏贪污乡中税粮的铁证,还了父亲的清白。
此事被君氏家主君言知道后,差人用十两银子将他买了去,父母都生长在穷乡僻壤中,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还欢天喜地地将他送出了门。
后来许多年,他再也没见过亲生父母。
一直到君氏举族投效南唐,他接手了君氏暗网,这才打听到二老也跟来了南唐,被安置在这瓦巷中。
虽然家主明令禁止他与亲生父母再有交集,但此时早已他早已羽翼渐丰,今非昔比,偶尔来看看,君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他。
“就在前面的院子,既然来了,不如尝尝我娘的米糕。”君辰泽侧目而笑,浅茶色的发带被风吹置耳侧,衬得他肃肃如青松,爽朗清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