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的妻子是个郡主,可对他的将来,实际并没有任何的助力。
这是殷泽一早就知道的。
他接受这样的安排,如今的他就是一条砧板上的鱼,除了接受,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所以这门亲事赐下来的时候,殷泽就知道他在今日会娶一个叫做端敏的女人。
一个富贵闲王的女儿。
他知道的。
突然觉得不对劲,是今早睁开眼的时候起,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就如影随形。
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可就觉得,不应当如此。
不止如此。
“巢先生。”
面若冠玉的小殿下,缓缓的开口,他拧眉,不太确定的问道:
“今日侧门开了吗?我可还有位平妻过门?”
他不想与端敏拜堂,他想去看那位平妻,他应当还是有位平妻的吧?
“这,这......”
巢来一时间有些慌张,他左右看了一眼,又着急的看向神色恍惚的殷泽,大骇道:
“小殿下这是在说什么?哪里来的姨娘?小殿下,小殿下???”
殷泽闭了闭眼,金色阳光落在廊檐上,倾斜了些许,又倾覆在他的半张脸上,殷泽略想了想,
“她怕是不喜欢从侧门被抬入府内,一会儿,让她从正门进来......”
“她是谁?”
巢来伸手,拽住了殷泽的衣袖,担忧的皱起眉头来,大业未成,少主却突然这个样子,巢来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
如玉般温润俊逸的脸上,有着浓郁的迷茫,殷泽睁开眼,
“别叫她姨娘,她是我的妻子,巢先生该称呼她一声少夫人才是。”
如今不好如何称呼,他父亲被废,连带着他也被贬到了这边境之地来。
他如今空有太孙依仗,却不是太孙,又未被宗室除名,所以人人都喊他“小殿下”,称呼他的夫人为“少夫人”。
“少夫人”这个称呼,原本该是端敏的。
但殷泽觉得端敏不配。
他是有妻子的,但妻子不是端敏。
不会是端敏。
殷泽神思恍惚,转身来,沿着长廊往后院走,拧眉道:
“巢先生,等她来了再来唤我,端敏那里,随意吧。”
反正活不了多久的女人,用不着费心。
“小殿下,她是谁?”
廊下的巢来拽着殷泽的衣袖,一脸的紧张。
但殷泽扯开了他的袖子,并没有回答巢来,径自的走了。
她是谁?殷泽恍恍惚惚的。
他仿佛一只脚踏在今生,另一只脚踏在了前世,于两世罅隙中,窥见了一丝天机。
却又将一切都看不分明。
如昨日种种,镜中花,水中月,浮华一世,为着心中不甘,他追愿而来。
然而努力想要记起,却敌不过天道轮回,劈不开重重迷障,他把她给忘了......
就这么忘了。
巢来急的要去追殷泽,府外突然乱了,一队黑衣人冲入了太子府,瞬息间,便将坐在门口的宾客杀了好几个。
有人高声大喊,
“有刺客!”
没一会儿,整座贵人府府邸就乱了套。
......
一匹骏马直冲入黄土村,一名白陶手下的亲兵手持令旗,一路往前冲,一路喊道:
“集上有属国人作乱,各家各户所有人不得外出,速速回屋。”
“集上有属国人作乱,各家各户所有人不得外出,速速回屋。”
“集上有属国人作乱,各家各户所有人不得外出,速速回屋。”
一路喊,一路骑着马冲入村子。
声音传入屋内,盛姣姣惊的从炕上站了起来。
集上有属国人作乱?!
不不不,这是上辈子绝对没有的事儿。
上辈子的今天,她清楚的记得,她嫁给殷泽的时候,集上一切如常。
殷泽在同一天娶了两位娇妻美妾,盛姣姣的花轿从黄土村一路抬到贵人府的侧门,这期间集上的人都来沿途看热闹,并没有任何人在集上作乱。
而前不久,谭戟、齐漳才与白陶、秦瓦换防,今日集上就乱了。
这历史的车轮,开始脱离了盛姣姣的认知。
她提着裙摆就要出门,却是被齐大姑娘一把摁回了屋子。
“你现在出去做什么?没听传令兵说要我们待在家里,紧闭门窗吗?”
“阿娘,我担心舅舅他们。”
盛姣姣说的急,她几乎可以肯定集上之所以会乱,就是因为属国已经知道了谭戟和齐漳换防的事。
属国就是要趁着换防这个间隙,到集上去作乱。
当然,如果能把废太子抓去属国,那就更好了。
属国剑指废太子。
盛姣姣不关心废太子一家人如何,但这不代表她愿意事情脱离上辈子的轨迹太多。
她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然后自己从中获取好处,为自己改命,为全家人改命。
废太子若是没了,对于大泽苍生并无多大影响,因为他活着的时候,坐在九五至尊宝座上,也并没有太多的建树。
但是殷泽会坐不上皇位。
上辈子的大泽不说人人富足安康,日子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但至少在殷泽当皇帝期间,大泽没有乱。
他在位时,甚至还颁布了多项让大泽百姓休养生息的政令,这些政令极大的抚慰了因连年征战,而民不聊生的大泽百姓。
殷泽如果不是皇帝,一切可就脱离盛姣姣的掌控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