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还挺年轻的,没怎么变。”
“你就逗我开心吧,我都二十七了,哪能不变。不过你倒是变了不少。”
很快李爷爷就把粥端了过来,又给他们拿了几个茶叶蛋,让他们先吃着,不够再煮汤圆。
“谢谢爷爷。”卜善搅着吃了几口,“我也觉得我好像老了,我爸妈也是,好像一夜就变老了似的。”
“都是这样,感觉自己还没长大,他们就老了。”
蒋仲之拿过一个干净的勺子,把他碗里的皮蛋挑给卜善。她特别爱吃粥里的皮蛋,蒋仲之打小就会把自己碗里的分给她,她不喜欢吃的肉,他也一股全部接纳。
只是现在他们都不是小时候了。
卜善怔了下,说:“不用这么麻烦,我早就不挑食了。”
蒋仲之语气淡淡:“我就说你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吧。以前我们两个人骑车回家,你总站在后座把手搭在我肩上,稍不注意就猛烈摇我。我就会故意晃着骑,你一害怕就会紧紧抓我胳膊。”
“被你妈看见告诉我妈,然后我们两个一起罚跪。你倒好板子还没下来,立马装哭,你妈早见怪不怪了,可把我妈心疼死了,最后挨打的永远只有我一个人。”
卜善呵呵笑着,说:“被你这么说,感觉我特别皮。”
“难道不是?”蒋仲之挑眉把装满皮蛋的碗,推到她面前,“不过现在你倒是越来越沉稳了。”
“我都毕业好几年了,能不沉稳吗?”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她神情专注,细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微垂的脖颈刚好呈现一个美好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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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刚刚好。
他注视好一会儿,才说:“我看你妈妈倒是不急你的事,以后一定是我先喝你的喜酒。”
卜善低下头,默默地搅拌碗里的粥,似乎把说不出口的话也一起碾碎。
父母在知道陈栩谦家里的背景后,有了许久的错愕,知道他们家和普通人家里不一样。
有的问题虽没有明着问,但还是旁敲侧击敲打过几次。
意思就是让她早作打算,无论好坏。
卜善之前并不操心这回事,觉得她和陈栩谦感情还算稳定,也不会出现什么岔子,至少在回上海前。
但回来后无意中听到他和他妈妈视讯,庄如说:“你严伯伯带着乐然回国了,你该陪陪她。”
她从未听说过“乐然”这个名字,但从庄如话语中得到的信息。这个乐然二十六岁,比她大一岁,刚从海外回来,需要他陪她一段时间。
陈栩谦是什么人啊,居然有让他专门去陪的人,那该是什么地位。
作为女人,直觉告诉她并不简单。
所以当他说庄如因为他去他爸那里有些生气,需要回家安抚庄如,这段时间就不住五蕴院的时候,卜善心顿时就凉了。
但她很擅长装傻。
就像他说画被李柯弄坏了一样。
她当时还笑着帮他出谋划策,说:“你应该亲自给你妈妈做顿饭当补偿才行。”
他说了,他说就听你的。
蒋仲之见卜善久久低着头,碗里的粥都快搅出水了。
他轻轻唤:“小善?”
“嗯......”卜善从自己的思绪中回来,忍不住失笑,“你比我大应该你先,我要得了未来嫂子的捧花,才结婚的。”
蒋仲之迟疑一下,笑着点头,说:“行啊,谁让我是你大哥呢。”
卜善笑着揶揄道:“是是是,大哥,今天的粥钱你付。”
这天夜里,陈栩谦倚在窗边,再次拨了个电话出去。
卜善刚洗完澡出来,法兰绒睡衣上面罩了件黑色的对襟毛衣,见床上手机亮了起来,她走过去接起。
那边说:“新年好!”
卜善看了眼手机屏幕,已过十二点,听到听筒里他那一声“新年好”,好歹他还是记起了自己。
她望了一眼漆黑的天空,上面阴阴沉沉甚至一颗星星都没有,说你也是啊,新年好!其实他们也就十多天没有见面,一来一往中已带了些生疏。
“我这边在下雪,很大的雪。”
她还是拆穿了他,“你骗人的吧,难道不应该小雪。”
窗户外边,路旁坚硬的积雪已经渐渐融化,透过树木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露出青白的马路。
天空中依旧下起了雪,只是已经积不起来了。
他笑了笑,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查过天气预报啊。”
从在一起后,卜善手机的天气预报,一直存了好几个地方,好像只要两人分开,时时关注他那边的天气,已成为了习惯。
耳畔又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鞭炮声在响,还混杂着稀疏的鸟叫声。
她一边摸着窗帘上的流苏,一边问他:“你没在市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