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恨了一辈子的人没有了……”临风而立的段文昌,身形萧索,脸上露出深深的失落与悲怆。
“你为什么恨他们?”
“他们背叛了我……”
“他们为什么背叛你?”
“因为我粗暴、专横、自私、无情……”
“所以,他们躲了你一辈子?”
“他们为什么躲我,你知道吗,花花,因为他们对不起我,是他们对不起我,他们对不起我……”段文昌颓然坐在身后的石头上,抱住了头。
“如果他们不躲,你会象对付我丈夫吴逊那样,对付他们的,对吗?你有权有势,又心狠手辣,每一个对不起你的人,都得死……”
“也许吧,我以为你妈死了,所以更恨韩金生,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我找了韩金生几十年,仇恨都消磨完了,其实,你妈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可她宁愿死,宁愿疯,也不愿呆在我身边……”
“爱是相互的,你爱她,她不爱你,感情的事勉强不得,你恨谁都没用。”
“你妈妈她,她竟然不认识我了……”
“你不是也不认识她了吗?”
“几十年生死两茫茫……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我们都老了……”
“他们死了,你,你不要恨了吧。”不知为何,看着面前的这位拄着拐杖,身材佝偻,在风中摇摇欲坠的老人,我竟然心里有了丝柔软,他看似屹立不倒精明强悍,其实已经内里脆弱不堪,他毕竟已经老了。而且,我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他是我的父亲。
“你真象你妈妈,很善良……”
“哪个妈妈?这个叫央金还是淑云的妈妈我一点也不了解,养我长大的妈妈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妈妈。”
“陆新源和齐爱华他们,确实是好人。”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那两个哥哥?”
“我没有害他们,是他们自己走上的邪路,与我无关,陆新源怪不得我,是他教子无方。”
“你所说的,当年被强奸的女孩,是不是肖识?”
“是。”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可怜的大姐。
我低头,沉思许久,细细地回忆所有的细节。我是在跆拳道班认识大姐的,她平时是善良又文静的,但一进道馆,就象变了一个人,练拳比谁都努力,出招比谁都狠,她那种泼命的架势曾让我惧怕。原来,她心里有恨,她一直拒绝男人,是因为她还是不经事的小女孩的时候受到过致命的伤害,这种伤害将伴随她一生,而伤害她的人,都是我的亲人。我以后要怎么面对她?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不知道。”
“我安排好了,你在拉萨呆一段时间,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你再回去。”
“怎么处理?找人顶罪?”
“你不用管,我已经和小谢说好,让他陪着你。”
“人家凭什么陪着我?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什么何关系?”段文昌鹰一样的目光看向我。
我红了脸:“我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是成年人,非常讨厌别人干涉我的生活。”
“你是嫌我管得太多?”
“除了我,你还有没有别的孩子吗?”
“有,还有两个,一个是你哥哥,一个是你弟弟。”
“既然你还有别的孩子,就不要再在我身上费心了,之前你没有管过我,以后我也不用你管。”
“我没管过你?”段文昌猛地停下脚步,怒气冲冲,“老张一直提拔你,难道只是因为你工作能力强吗?从始至终文昌都持有拓蓝的股份。”
“老张,张总……文昌集团……文昌……”我呆住了。
“韩金生那个老家伙说他一直记挂着你,难道我就不记挂你吗?他说是记挂你,就是在山洞里给你念几句经文?而我,我才是你父亲,虽然不能相认,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一直在想方设法地为你做我能做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