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我不明白小月听了我的建议为什么会生气一样。
晓光就比我务实得多。两人讨论工作之余,我跟他说了一些我这些天天马行空的构想,他根本想都没想,冷静地提醒我:“巴菲特有个投资理念,只做熟悉的行业和领域,不要贪多贪大。”
“巴菲特,巴菲特,他也是人,不是神。”
“就因为他是人,他更懂得人性的弱点,人的贪欲是没有止境的,我们是做实业的,就老老实实做实业,涉入资本,看似利润空间大,实则风险更高,前几年小段总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致使公司受创严重......”
“好,好。”我求饶。
他跟了段文昌这些年,做事风格和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一张嘴就想教训人,我真受不了。不过,他这样的心态,我更加放心,把公司交给他是个英明的决策。
“我累了。”虽然医生宣布我已经痊愈,但我仍时时觉得累。
“我送你出去。”
晓光起身,送我出公司。走到外面,我环顾了下大厅,只见格子间里员工埋头工作,未见有人走动,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和一声声的电话铃声。我来的这两个小时,自始至终没有见到李丹。
在等电梯几分钟,晓光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嘴里只嗯嗯啊啊,脸上的表情却一点点凝重下去。
他挂了电话,电梯来了,我想跟他再见,他却先了一步进了电梯,我只得随着他进入。
电梯里没有人,他按下楼层,快速地对我说:“刚刚接到消息,市委有个领导被请去喝茶了。”
“啊,跟我们关系大不大?”
“李丹负责的那个项目是通过他......”
“具体情况你了解多少?”
“赵总跟我汇报,上个月,有一笔三百万的专项资金前段日子分批转走了......”
我一时呆住。
电梯运行到一层,电梯门打开,晓光扶着我的胳膊走出去,将我送到车前:“我建议你最近不要露面。”
“不露面我去哪儿?”
“这件事牵扯甚广,有些难办,你最好......躲躲。”
“又躲?”我吸一口冷气。
“马上会有人来公司查账,马上会有人来找负责人约谈,你在,反而麻烦,找不到你,我们斡旋的余地更大。这种案子,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我想了一秒钟,点点头:“你先打电话给方律师,还有,如果不行,找陈薇,她也许能帮上忙。”我掏出手机,把二姐的电话发给他。
晓光从最初的慌乱镇定了下来:“放心,老段总经营下的人脉还在,我都一直维护着。”
我上车,打火,把车开出去。马路上车流滚滚,人群熙攘,我又要开始我的流亡。
幸亏今天没有让段福平给我当司机,不然,更是麻烦。
我迅速到家,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上楼简单收拾了两件衣物,拎着那个跟我了多年的背包,对追着我出来的陈志芳说:“我出趟差,你照顾好菡菡和开心。”
“你这身体刚好一点就出门,你去哪儿?”
“我的手机可能打不通,有事找二姐和方律师。”我所问非所答,迅速下楼而去。
是啊,我去哪儿?我不能坐飞机,不能坐火车,这些出行方式都能暴露我的行踪,我只能找一个既近又隐秘的地方蛰伏。
我此时又成了倒楣蛋,一个别人不敢沾上身的霉星。我谁也不能找,我只能靠我自己。
走在街上,看着脚步匆匆的路人,背着包躇踌前行。
路边高大玉兰正进入衰败期,风一吹,一整个花瓣泄愤似地扑簌簌飘落,有几个砸中我头,我捡起一朵,放在鼻端,仰头看了看街上来往的车辆和人流。
路边一处建筑上用红笔写的一个大大的“拆”字令我头脑瞬间清醒,我不是无处可去,我也是狡兔,我也有一窟,一处此时还未过户到我名下,不为外人所知,前不久老吴他大伯卖给我的宅子。
我给方立时打了个电话,迅速把事情跟他交待清楚后,忍不住拈花一笑。
我伸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包里的钥匙还在,现金也有,足够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