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树下,半新的府邸,堂屋里的主君正自憋闷,榻上的主母也是愁容紧锁。
耿二郎不忍道:“阿爷,阿娘,都是儿的命数不好,累及家声!”
耿副正心疼道:“二郎,命数这东西,都是看人。卓冬正的女儿是与你犯冲,终究是你们无缘。咱们再相看相看,总会有好的来!”
耿大娘子忙附和:“就是这话!阿娘已细细地叮嘱了红人馆的许巧嘴,叫她务必留心,定要给你找个可心的媳妇!”
二老的举止,舐犊情深,真个叫耿二郎无语凝噎。
正自苦中作乐,管事的庆喜忙上前回话,一脸的窃笑。
耿副正本就浮躁,乍见了他这副嘴脸,说不出的嫌恶。
见主君不开口,耿大娘子淡淡地说:“何事,蝎蝎螫螫的!”
庆喜笑道:“主君,许巧嘴来了!”
还没等他说完,夫妻二人忙道:“快传!”
许巧嘴本就在外候着,见他们召唤,又是熟络的,就径直走了进来。底下的奴才也不拦着,毕竟二郎的婚事,是府里头等的大事!
许巧嘴上来就说:“耿大娘子,我可给您带了好信儿,还不好茶奉上!”
耿大娘子款款道:“瞧您说的!便是随意登门,哪回冷落了您?”
耿副正连着吩咐:“霁月,还不烹碗好茶汤,孝敬孝敬许娘子!”
耿大娘子对近身的彩星说道:“早起,见你打开轩窗,猛地看到外头的柳枝上,立着两只黄鹂鸟。我就说那是两情缱绻的好意头,急急让你跟厨房预备满天星(金米)。这会子,许是做好了,你就去端来!再有就是糁拌(夹枣豆),金糕糜员外糁,许娘子爱吃。”
许巧嘴合不拢嘴:“难为主君和大娘子想着,把我当个人,算我没白赚辛苦!”
耿大娘子直入正题:“许娘子,是有人了吗?”
许巧嘴边应声,边把掖着的庚帖递上。
耿副正接过一看,先是纳罕:“怎么是詹中正家?”
许巧嘴得意:“不然怎么说是好信儿?”
耿大娘子疑惑:“算来,他是主君的幕僚,兼着顶头上司,门第上已是高出我们半截了!”
许巧嘴附和:“要不怎么说是好信儿?”
耿副正又道:“我记得他家独有一孙女,且是早年亡故的二郎所出。”
许巧嘴又道:“虽然是个失了双亲的嫡女,但好歹托赖詹中正的庇佑,也是个齐全孩子!”
耿大娘子又道:“她阿翁怎么肯低就?别是有什么缘故吧!”
许巧嘴道:“詹中正说了,这孩子幼失怙恃,因着命格,自小寄养在她阿婆的陪嫁庄子上,举止言行虽不骄矜,但难免小家子气。”
耿大娘子想了想:“那便是了,与其嫁到豪门显贵,遭婆家弃嫌。不若相与个门第相宜的,没多少讲究,日子过着更舒坦!”
许巧嘴忙道:“正是这话。詹中正还说了,开春时,给这孩子批命。说要及早做亲,方能加推命格,旺夫益子!这不,还有现成的庚帖,主君不妨细细比对比对,没得我红口白牙的胡诌。”